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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许国亦许卿

    神京,宏德门。
    午后的街面上,阳光融合,行人往来,如梭如织,意态散淡,多有悠闲。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骑士急躁的呵斥,扎眼的边军号服,冰冷的制式钢刀,都让行人惊慌躲避。
    飞驰战马如同破冰坚船,强硬犁开往来人流,沿着空出的通道,向北疾驰而去。
    贾琮极目眺望,神情有些凝重,上一份急送中宫的军报,便是辽东镇边军送抵,带来残蒙侵占军囤的捅天消息。
    他不知道方才快骑三人,到底来自何处军镇,又是同样的八百里急报。
    马匹正是向城北方向行进,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衙门,都座落在城北,再往北去便是大周宫城。
    总之,这个时候边军急送军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贾琮前几日在大理寺官衙,曾和杨宏斌推演北地军情,以为安达汗侵占军囤之后,必定会再有异动。
    北上可截断宣府、蓟州两镇退路,相机攻占夺取。
    南下可借粮道便利,快马精骑,日夜兼程,直取神京。”
    他当时所言,绝不是信口而来,安达汗敢做突袭军囤之事,便已准备孤注一掷。
    贾琮所推演之事,是安达汗将兵攻略常理。
    如今边军再次入京急报,如是残蒙最新军情急报,事态多半更难以收拾。
    贾琮想到此处,心情异常沉重,本趁日落之前,想回一趟城外工坊,督造梳理营造之事。
    如今却改变主意,先行返回府中,因为呆在城中,能更快收到战情消息。
    他让江流调转方向,先返回伯爵府,只是车行半路,突然再次听到马蹄声急促。
    这次过路依旧是三匹快马,马上骑士虽是军中号服,却不是边军服色,而是五军都督府快马斥候。
    骑士依旧背插三色小旗,身背着信报皮囊,依旧是百里急报架势,马蹄声急促如雷,又引起街面一阵骚动。
    三人马队驰骋方向,依旧往城北而去,想来这次马队所经之地,必与前面一波边军马队同路。
    贾琮看到街上行人,不时流出惊悚神情,许多人已在议论纷纷。
    前几北地军囤被残蒙侵占,消息在早朝公布之后,早已在市井传开,神京百姓人尽皆知。
    此时,前后两番军报快马入京,已在市井街坊引起骚动,只怕风波会很快扩散……
    贾琮心中更增忧虑,一日之间数波军报入京,他几乎已经断定,北地军情必是再出大事。
    等到车马进入伯爵府东角门,便让江流叫来管家,吩咐多派外院精明小厮,到街面上打听消息。
    城中如再有军骑往来,或各处兵务衙门消息传出,立刻回府通报。
    ……
    他返回内院之后,往自己院子而去,一路见树木茏葱,楼阁宏丽,一带清流,从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美景幽幽,意趣宛然,如此胜景,贾琮却无心观赏。
    路过一弯石桥之畔,正见黛玉带着紫鹃,正从那桥上走过。
    穿淡蓝折枝绣梅对襟褙子,白色交领里衣,浅黄色百褶裙,身上披大红羽纱面白狐里鹤氅。
    玉颜娇容,云鬓墨染,髻上插蓝宝步摇凤钗,风姿绰约,袅娜如仙。
    她远远看到贾琮,神情乍然惊喜,远远向他挥手,只叫了句三哥哥,便快步过桥,向贾琮迎面而来。
    等到走到近前,贾琮问道:“妹妹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黛玉笑道:“午饭后在房里读曲谱子,看的有些乏了,正要去二姐姐屋里说话。
    三哥哥怎这么早回府,昨儿说去玄天宫拜谒,虽算着不用一日时间。
    但这几日你常说朝中大事,衙门事务繁忙,我以为你下山必先回官衙,怎么不等日落就回府?”
    贾琮见黛玉方才走的急些,鬓发被风吹得紊乱,下意识伸手撵起乱发,轻轻捋到她耳后。
    两人靠得近了些,闻到黛玉清甜醉人体香,脸肤雪白,隐含红晕,秀发如云,乌黑柔亮,透着异样动人。
    手指碰到她莹润丝滑耳垂,泛起难以言喻的美好,翡翠纍丝嵌珠耳坠,碰得微微晃动,在阳光中闪动光芒。
    紫鹃见贾琮有些忘形,举动未免太过亲昵,俏脸微微发红,下意识侧过身子。
    黛玉妙目盈盈,对贾琮微一笑,倒是没有羞涩,只是左右看了一眼。
    自己将鬓发稍加整理,嗔怪说道:“三哥哥也太越性,怎么还动起手来,小心被人看去,当成什么大事。”
    贾琮见黛玉嫣然生姿,自有一番俏丽可爱,心中的忧虑压抑,不知觉散去大半。
    笑道:“被人看去便看去,哪个当做大事,便让他去说便是,省的有人瞎惦记,我可是不怕的。”
    黛玉方才被他亲昵,没觉得多少羞涩,如今听了他这几句,俏脸一片绯红。
    还听懂他话中意思,透出的不满和霸道,竟让她还颇为受用。
    微哼了一声,说道:“好端端还无赖起来,我才不和你闹呢。”
    ……
    黛玉虽语气嗔怪,却对贾琮调侃,并不太放心上,转而问道:“三哥哥还没说,为何这么早回府?”
    贾琮叹道:“原本是要回工坊,刚进宏德门,遇到几波快马军报,情形十分不对,必定北地军情又出事故。”
    黛玉听了秀眉微蹙,说道:“不是说蒙古人劫了军囤,得了许多粮草过冬,怎么还不知足,大过年还闹事?”
    贾琮说道:“他们可不单为了粮草,这回是有大动作,要是我猜的没错,必定要兴兵南下,朝廷要打大战了。”
    黛玉本是千金闺阁,原哪会管军武之事,只是被贾琮耳濡目染,日常才会多有留意。
    听到要打大战之言,看到贾琮神情忧虑,一颗芳心上下起伏,立时像是没了着落。
    秀眉微蹙,幽幽说道:“三哥哥曾在九边领兵,这会子蒙古鞑子来犯,真被云妹妹说中,三哥哥也会出征?”
    贾琮见她神情担忧,伸手牵她的小手,柔滑如丝,恍若无骨,却透着沁人冰凉,显得很是无助
    他微微心疼,领她到背风游廊坐下。说道:“圣上看重火器之威,蒙故人如悍然南下,我多半要随军出征。
    圣上待我颇为宽厚,这些年不吝官爵,所谓养兵千日,国有征战,身负武勋,义不容辞,乃是正理。
    妹妹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大头兵,轮不到冲锋陷阵,如今朝廷火器大盛,不像以往事事刀兵相接……
    大周四海平靖,唯独关外残蒙为首患,迟早难免一战,如战之可胜,斩削其根本,以后便多太平日子。
    姑父不是来信提起,等你过了及笄之年,让你回南省亲,等到战事平息,我可陪你回南,咱们好好逛逛。”
    黛玉被他逗得一笑,说道:“你最会哄人,我不轻易信你,你既说了两次,以后不许耍赖,不然我可不依。”
    贾琮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必定会说话算话。
    他说着有些不由自主,伸手搂在姑娘纤腰上,黛玉俏脸粉红,在他掌心拧了一把,又打了一下。
    左右一看,紫鹃竟不见人影,不知去哪里逛了。
    嗔道:“三哥哥,你手放哪里,定是平儿她们惯着你,愈发不老实起来……”
    ……
    神京,兵部衙门。
    尚书顾延魁官廨,这几日事务繁忙,部中官员进出频繁,五军都督府和户部,也常有官员来对接公务。
    自从那日辽东军报急送神京,嘉昭帝支持各项应对之策,已紧锣密鼓逐条履行下达。
    五军都督府早军权旁落,如今只担着军粮押运等事,应对残蒙战事要务,几乎全由兵部主事。
    这几日时间之内,兵部奉嘉昭帝圣旨,先期调兵都已就绪,周边四州调集卫军四万,五军营征调二万。
    六万精锐在神京城北郊集结,已陆续分调神京北向德州、通州两地,加强北向防御。
    国都京畿防守也被加强,神京九门加强戒备,分派四万五军营精锐,严密镇守,以防不测。
    大军调动耗费粮草糜巨,户部衙门彻夜烛火通明,各地粮道运输,络绎不绝。
    不仅要应付神京周边聚兵,还要向九边重镇输送粮草,尽快缓解军囤被夺,对各镇造成的粮草亏空压力。
    顾延魁已是年纪六十的老臣,入兵部衙门已有多年,从没像眼下这等忙碌。
    他已通宵达旦数日,每日吃睡都在官廨,已经多日未曾回府。
    这几日嘉昭帝每日传召入宫,合同各部主官商议大事,其中最要紧之事,便是对蒙战事主帅定夺。
    当日军囤被夺在早朝公布,文武群臣义愤填膺,许多朝中宿将纷纷请战。
    其中自请帅军之人,更是不在少数,其中赵王李重瑁、齐国公陈翼、兵部尚书顾延魁都赫然在列。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因军职显赫,也按照官场规矩自请为帅,虽然会皇帝和百官群臣,大都不会当真。
    但官场上该有的姿态,王子腾还是要摆足的,自从王子腾与贾家割裂,已被嘉昭帝架空闲置许久。
    他这人官禄心极重,一直摆脱眼下尴尬,身为高阶武职官员,想要咸鱼翻身,军功是最好途径。
    所以他自请为帅,虽然是该有官场规矩,但心中未必没有弄假成真野望。
    至于齐国公陈翼当年也是骁将,曾跟随太上皇征战边陲,是荣国公贾代善同辈人物。
    八公后辈子弟之中,陈翼是硕果仅存公爵勋贵,可见当年军功不俗,在军中威望不浅。
    如今陈翼虽年迈,还担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实权多少自不待言,但军职却委实不低。
    以陈翼的资历和军职,他自请为伐蒙主帅,可比王子腾靠谱许多。
    顾延魁自请为帅,其中意义与王子腾相同,但他确实出于官场规矩,自问将兵之才不足为帅,君臣两人心照不宣。
    除了以上三人之外,另有数州正二品都指挥使,九边两镇总兵,各自上书自请为帅。
    这等请战之书,纷纷飞向圣驾御前,将军中战意昂扬,渲染十分到位。
    但是请战将领之中,最被百官认同,隐然呼声最高,便是赵王李重瑁。
    其实朝中有这种倾向,并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赵王是皇长子,身份贵重,领军伐蒙,堂而皇之,可召军心,政治意向,非比寻常。
    赵王曾在边陲为帅,年富力强,战功显赫,具备为帅之能,大周军中威望不俗。
    即便赵王因金陵卫军大案,由此蒙上一层阴霾,但他身上具备光环,依旧难令人忽视。
    当日早朝之上,赵王与其他几位高阶将官,御前自请为帅。
    几名自以为忠直的御史,数个忠心任事的六部官员,还有一些军中将领,纷纷出班附议。
    当日下朝之后,赵王发帖致歉,取消王府初八寿宴,退回各家宾客贺礼,闭门谢客,以待战事。
    言行举止,恭谦赤忱,为国请战,令人动容。
    ……
    只是北上伐蒙,是为大周国战,一军之帅,非同小可,牵扯深远,更不能等闲视之。
    并不是有为将之才,就能轻易定帅就位,皇帝和百官,各自需权衡,其中轻重利弊,多少不可言说。
    所以诸将请战,嘉昭帝留中不发,一时并没有定夺,这几日传召顾延魁,多少都会议起此事。
    其实顾延魁心中清楚,圣上心中对主帅之位,早已有了合适人选……
    正当他批阅几份户部公文,关于各地粮草征调事宜,需要兵部予以协同。
    等到公文批注完毕,顾延魁正想稍事休息,毕竟上了些年纪,长久伏案有些吃不消。
    突然,门外脚步声急促,他抬头望去,兵部左侍郎彭汝南快步入官廨,脸色苍白,神情紧张,手中拿着份公函。
    说道:“尚书大人,大事不好,蓟州镇发来紧急军报,数日前接收数名宣府镇溃兵,得知宣府镇被残蒙攻破。
    残蒙正月初三围困宣府镇,切断东西两向道路,封锁各类消息,围城两日之后,靠城内细作诈开南城门。
    土蛮部把都王子,帅数万精锐攻破城池,进行屠城围杀,虽然中途停止。
    但罹难军民之众,尚且过四万余人,一万三千守城军,幸存百中无一。”
    顾延魁听之色变,血气上涌,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彭汝南连忙上前扶着,说道:“大人保重,才乃捅天之事,还需大人砥柱料理。
    军报之上不限于此,据城中溃兵所言,把都攻破宣府镇,安达汗便分兵南下,如今去向不明。”
    ……
    顾延魁脸如白纸,镇定精神,说道:“马上安排车马,我要即刻入宫面圣!”
    他只是话音刚落,官廨外又传来脚步声,但这次进来不是兵部官员,而是一名戎装武官。
    刚走进官廨,神情急促说道:“顾大人,卑职受左军都督陈大人差遣,向大人传达紧急军报。
    五军都督府斥候北向探查,在离红树集二十里出,发现残蒙大军踪迹,探查徽旗名号,确定土蛮部安达汗亲帅。
    观其马队烟尘阵势,来访残蒙大军,不下于五万之众。
    斥候返程急报之时,红树集已全军备战,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顾延魁听了这话,脸上血色更减一份,他胡乱找出九边舆图,在书案上展开,很快找到红树集所在。
    惊声说道:“不好,安达汗这是要沿军囤粮道,途路抢掠粮草物质,南下只取神京!”
    那名武官说道:“陈大人也是如此断定,他已又右军都督姚大人,驱车前往宫中。
    临行前让卑职传话,两位大人会在午门等候,会同顾大人一同入宫面圣。”
    …………
    大周宫城,乾阳宫,后殿暖阁。
    嘉昭帝御案堆着批不完的奏章,但每日早朝之后,他依旧雷打不动,有条不紊的处理政务。
    他不会刻意加快速度,但也绝不会因疲倦,或者枯燥烦闷,会有意懈怠和迟缓。
    虽然各部上报的寻常政务,他会发内阁学士拟红批阅,省去了不少精力和功夫。
    但被认为重要的政事奏章,需要他仔细审阅推敲的,依旧能轻易填满他每日理政时间。
    或许是因他生性勤勉刻苦,或许是立志超迈先辈为大治明君,也或许来自不易的皇位,至高无上的权利欲望……
    或者是上述各种缘由,相互交织融合,才造就了今日的嘉昭帝。
    不管朝野私誉如何,不管坊间谣传离奇,还有沉淀在过往岁月之中,让人不敢触及的凶诡血腥。
    只论当下之势,嘉昭帝当得起勤勉有为之君,即便对他心怀芥蒂之臣,甚至暗藏不轨之人,都不得不对此承认。
    自从辽东镇送来军情急报,得知东堽镇军囤被侵占,虽朝廷各项应对战策,都已快速实施展开。
    但嘉昭帝依旧惊怒难去,已经好几夜没睡安稳,但每日早朝和日常政务,却一如既往。
    他的额角似多了几缕白发,神情也比前几日多了憔悴。
    正当他批阅完手头奏章,正想起身走动活动筋骨。
    殿外值守太监进来传话,兵部尚书顾延魁、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陈翼、右军都督姚汝昌等。
    已入承天门外求见,言有北地紧急军情,向圣上奏报。
    听到三位大臣联袂而来,来头声势不小,又称有北地紧急军情,让他心中生出不好预感。
    ……
    皇帝脸色瞬间阴沉,让太监即刻传谕,召三位入暖阁觐见。
    等了大约半盏茶功夫,时间虽然很短,又似乎极长,恍若无法穷尽,嘉昭帝焦躁走动,暖阁中气氛异常压抑。
    一直到三位大臣进入暖阁,嘉昭帝神情阴鸷,隐含盛怒,迫不及待问道:“各位卿家,可是残蒙又有异动!”
    左军都督陈翼也是勋贵老臣,精于世故,见多识广,本不该是怯场之人。
    但感受皇帝身上满溢恐怖威势,心中不禁有些战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顾延魁微微镇定心神,上前奏报:“启禀圣上,刚收到蓟州镇总兵徐观崖紧急军报。
    残蒙土蛮部王子把都围困宣府镇,正月初五攻占宣府镇,守军一万三千人覆灭。
    残蒙纵兵屠城一日,罹难军名四万余人,五军都督府北向斥候回报,宣府镇城破之后,安达汗分兵亲率大军南下。
    兵峰之中九边粮道中转红树集,那里只有三千守军,只怕如今已陷落。
    观安达汗行军兵势,必定是要沿我军粮道南下,直逼京畿神京。”
    嘉昭帝听了顾延魁上奏,如遭雷殛,脸色瞬间苍白如雪,眼神中充斥无限愤怒,身子微不可觉的颤抖。
    郭霖也大气都不敢喘,连忙顾延魁手中接过军报,小心翼翼呈到御前。
    嘉昭帝动作有些僵硬,展开军报飞快浏览,渐渐血灌双瞳,越发怒不可遏。
    口中喝道:“塞外蛮夷,胆大妄为,安敢如此欺我!”
    嘉昭帝声音凄厉躁怒,在暖阁中回响不停,在场之人无不战栗。
    只是话语刚落,嘉昭帝一口心血喷出,军报被染了大片殷红,萎然落在案上,整个人向后倒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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