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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另有安排

    第754章 另有安排
    李孜省面带含蓄的笑意,点头道:“来瞻,你我交情也算是深厚,恐怕得跟你透点儿实底了。”
    “请讲。”
    张峦一摆手道。
    “不必如此客气,听起来好生见外。”
    李孜省道,“我此番南下,最少也要三年,才能将黄河改道工程做完,之后我便打算隐居山林,做个闲云野鹤的方外人,不再理会尘世间事。”
    “啊?”
    张峦听得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着。
    心说,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还得靠你的从政经验,来给我的仕途保驾护航呢。
    你一走了之,让我独自面对大风大浪吗?
    李孜省叹道:“在朝多年,还曾一度站在权力之巅,俯视众生,此生已无憾。只待治河事了,你我缘分便尽了。”
    “……”
    张峦听了一阵别扭。
    你这是要跟我绝交吗?
    李孜省接着又道:“我辛苦多年,积累下的家产,初步算过,拢共价值白银五十万两上下。”
    张峦问道:“李尚书,你是担心这次河工事,会让你倾家荡产吗?大可不必!吾儿延龄在营商上,绝对是一把好手,此番乃陛下属意治理黄河,主要目的是为完成先皇遗愿,朝廷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甚至可以这么说,此番治河并不需要你什么银子。”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李孜省道,“黄河改道,牵涉巨大。若成,功在社稷,名留青史。这种好事都能落到我身上,莫说是让我倾家荡产,就算是让我肝脑涂地,我也绝无怨言。”
    张峦有些自责,道:“你可千万莫要这么说,这次的事,其实是我连累你了。主要是那些文臣要阻止我上位,又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点,便把所有情绪都宣泄到你身上了……”
    李孜省笑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来瞻,我明日一早就将动身往南方,此去经年,与你再见,却不知是何时。”
    张峦心想,你又来?
    你这还没喝几杯呢,就醉了吗?
    非要把一件事翻来覆去跟我说多遍?
    张峦道:“那我恭祝你一路顺风。要不这样,你给我倒杯酒,我喝一杯,当是给你送行?”
    “可千万别如此。”
    李孜省阻止道,“你要是病情突然加重,我怎好对延龄贤侄交差?到时误的可是天下人的前途和未来。”
    张峦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在激我?”
    李孜省笑道:“养病要紧……看到你现在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好。要不这样吧,今晚你就在我这儿住下来,明日你几时离开都可以。我这个家还得托你照顾呢。”
    “你……让我照顾你的家?”
    张峦一时有些疑惑,摇头道:“你家大业大的,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照拂。”
    李孜省道:“我的家眷,明日会随我一同动身南下,留着这宅邸作甚?总得有人照应吧?”
    张峦恍然:“原来是这意思啊。”
    “不然你以为是何意?”
    李孜省白了张峦一眼。
    张峦点头道:“这是自然,其实你完全可以让庞炳坤留下来,让他帮你料理一切。”
    李孜省道:“我这边的事还离不开他,他得跟我到南方,帮我运筹,不过偶尔还是会回趟京城……炳坤有自己的宅邸,为何我要把自己的家业交给一个幕僚照看?”
    张峦暗忖,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对庞炳坤好像不太信任啊?
    张峦问道:“你南下后,住在何处,身边人跟着你,会不会有些……奔波劳累?”
    “来瞻,虽然我们相交莫逆,但有一点我跟你一点儿都不像……”
    李孜省道。
    张峦心想,你哪儿不像我?
    哎呀,咱俩不像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话说,咱俩有什么必要非得那么相似吗?
    李孜省笑着给张峦斟茶,然后解释道:“骤然富贵后,来瞻你再也过不了苦日子,更愿意做个富贵闲人。我与你不一样,我这人很多时候根本就闲不住,随时都在琢磨如何才能建功立业,且很能吃苦。”
    张峦面子有些挂不住,道:“你说的是这个不同吗?不对,其实我也能很能吃苦,你不懂我啊。”
    “咱都这般交情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样子作甚?”李孜省笑道,“就你这样还能吃苦呢?话说最近养病,来瞻你很不适应,心中有诸多抱怨吧?”
    “咳咳!”
    张峦心想,你是属蛔虫的吗?
    我肚子里那点儿小心思,你都知道?
    吾儿可是被我抱怨到见我就烦的地步。
    李孜省道:“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我身边的人,都不是与我相识于微末,导致他们能与我同富贵,却未必能共患难。”
    “嗯!?”
    张峦一脸好奇。
    李孜省叹道:“所以此行我得把他们都带上,让他们随我出去多经历一下……我孩子没你的大,还是垂髫童子,说起来我很羡慕你,有个好儿子啊。”
    张峦道:“你也是,把孩子藏得太深了……以后你让他跟着我,我帮你教导他,如何?”
    “果真?”
    李孜省眼前一亮。
    张峦好奇地道:“这有何不可?就算我教不到的地方,让延龄来教,不就行了吗?你也别嫌弃,延龄无论是在见地上,还是对未来的眼光上,都比我强太多了。
    “我跟你说实话,当初我家在兴济时,便是延龄力主让他姐姐到京城来候选太子妃,才有张家今日之荣华富贵。”
    李孜省笑道:“我是求之不得啊。”
    张峦心里有些别扭。
    心说,感情你也认为我不适合当你儿子的老师,还是我小儿子更靠谱?如此一来,我小儿子跟你平辈,我还平白高了你一辈呢。
    李孜省道:“大好的日子,咱是该好好喝两杯。”
    张峦听了心下一沉。
    自己刚才只是过过嘴瘾,说要奉陪喝上一杯,但现在李孜省真要给他倒酒,他开始发愁了。
    这要是喝了,回去后怎么跟儿子交待?
    但话已出口,这不喝……是不是有些对不住李孜省?
    “这样,我这里有一壶酒。”
    李孜省道,“乃是百年以上的佳酿,自打我入仕以来,仅得之上好美酒,此前一直都舍不得喝。这次与你作别,不得不拿出来。”
    张峦闻言咽了口唾沫。
    对他这样的老酒鬼来说,连李孜省都称赞有加的佳酿,他岂能不馋?
    张峦道:“可是我……喝不了太多。”
    “本也没多少。”
    李孜省道,“话说,这酒只剩下半壶了……其他的我跟先皇喝过了,那种美妙的滋味,至今仍回味无穷。”
    “啥?”
    张峦心想,怎么只有半壶酒?
    李孜省道:“你与我共饮,你一杯,我三杯,剩下的就给炳坤了。或者你明日拿回家也行。”
    “不用了。”
    张峦心说,我是说过我不能喝,但你只给我一杯酒,瞧不起谁呢?
    等等,我到底喝还是不喝啊?
    如此一番,把张峦给整郁闷了。
    心中有些恼恨,我这是得罪了苍天?非得让我得这病,难道以后我连口酒都沾不得?
    随后李孜省从旁边桌子上一个暗沉的檀木盒中拿出个酒壶,随后又给张峦面前摆上个酒杯,开始斟酒。
    澄澈的酒飞溅,嗅着扑鼻的酒香,张峦那直勾勾的眼神中满是贪婪,似乎生怕李孜省给自己倒少了。
    李孜省道:“说好了,只有一杯,当是你给我送别。”
    “可。”
    张峦点头道。
    李孜省再道:“这酒水很烈,需要先吃些东西压一压。”
    “后吃也行。”
    张峦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酒杯。
    “不可。”
    李孜省阻止道,“话摆在这儿,先吃东西。来瞻,你性子就这一点不好,令郎说你不能饮酒,都是为了你好。
    “我拿出这酒来,本身就是对你不敬,但你必然知道,我并无害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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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明白。是我自愿喝的,只是一杯,回去后不会与他人言。”张峦显得自己很仗义。
    李孜省道:“那就先吃菜,垫垫肚子,然后再喝酒。以后我到了南方,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可千万别把所有事都丢给我一人。”
    张峦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要是吾儿不努力,我会多督促他,接下来定有大批钱粮南调。”
    “好。”
    李孜省看张峦吃了几口菜,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点头道:“喝酒吧。”
    一杯酒,张峦仰脖,几乎是一饮而尽,喝下后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几个月滴酒未沾,这一口酒,简直是神仙佳酿。”
    张峦由衷地赞叹。
    “再吃些菜。”
    李孜省道,“压压酒。”
    “可。”
    张峦又去夹菜。
    二人边吃边谈,很快提到李孜省托付儿子之事。
    谁知没说上几句,张峦便面目通红,摇头晃脑,兀自有些好奇:“这酒,怎么……劲头如此大?”
    “来瞻,这就得说你了,出门喝酒,不得注意一下?”
    李孜省笑着说。
    “何意?”
    张峦努力睁大眼睛,委屈地道,“你也没告诉我这酒劲头如此大啊。”
    李孜省白了他一眼,眼睁睁看着张峦趴在桌上不起来了。
    李孜省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后,朝远处招招手,随即过来两名婢女。
    “把人扶进客房。”
    李孜省吩咐道,“记得用上好的解酒茶,伺候周到。”
    “是,老爷。”
    婢女恭敬回话。
    李孜省又道:“跟内院的人说,今晚先别急着收拾,明日一早再整理也不迟,只要天黑前能出城便可……我就不与她们同行了。另外让小公子留在京师,明日晚些时候,让人带他去张府。”
    “是。”
    婢女尽管不明白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尽量记录下来。
    李孜省再看了张峦一眼,叹息道:“也就是我不会害你……你都是要入阁的人了,还是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根本就不知这世间险恶。”
    这下婢女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随即李孜省摆摆手,两个婢女几乎是架着张峦往旁边的客房走。
    二女身强体健,力气很大,不过即便如此,把张峦带进房间也很不容易。
    李孜省又用筷子夹几口菜吃了,这才缓缓起身。
    此时又有婢女过来,不过这个婢女就瘦弱多了,腰若细柳,脸也是典型的瓜子脸,一看就是林黛玉般的病娇美人儿,不是做力气活的。
    李孜省对她耳语几句,摆摆手让她往内院去了。
    他自己这才动身出门。
    尚未到门口,就见到庞顷坐在那儿,跟环绕一圈的手下聊着什么。
    李孜省招呼道:“走了!”
    庞顷一时竟然没回过神来,回头瞥了一眼,好似在问,你咋出来了?张来瞻没跟你一起么?
    李孜省上前吩咐:“炳坤,明早与我一起动身,今晚就别回去了。”
    庞顷道:“您不是早就叮嘱过了么?那位张国丈呢?”
    李孜省叹道:“他多喝了一杯,酩酊大醉,就让他去歇息了,明日他自行出府便可。”
    “啥?”
    庞顷大吃一惊。
    你这个主人家不在,让张来瞻住在你家里?
    你是怎么想的?
    李孜省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般,继续道:“提前让运出去的东西,可都顺利?就这么点儿家底若都不能顺利运达,那我最好在半路就自裁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不至于,不至于。”
    庞顷摇头道,“不过道爷,咱这一路费的主要是钱粮,光靠您的家底,要变成钱粮,恐怕得按现在的价值折掉两三成。”
    “需要折这么多吗?”
    李孜省对此有些不满意。
    庞顷叹道:“河工主要用的土石方,要从沿途州府调运,其实各处官府为了治河,都有准备。挖掘河道修筑河堤最重要的就是人手,得保证他们在工地上吃喝不愁。剩下的,就是看钱粮调运,眼下马上就是春汛,河面走不了,全靠车马来运,耗费巨大。”
    李孜省微微点头:“无妨,有来瞻在,我担心作甚?”
    “您……真打算全指望张家?”
    庞顷对此有所疑虑,“不瞒您说,您去西山见那位二公子,或许是被忽悠了……一次修河需耗费几百万两银子,朝廷不供给,靠您不行,靠张家也不行。再赚钱的买卖,能在三年间,彻底把中原地区陆上悬河的问题解决,你说张家一年进项得有多少?”
    李孜省没好气地道:“我不信张家,还能信谁?指望你出去拉银子回来修河吗?来瞻说了,准备利用徽商的影响力,到大明各处开钱庄票号,我听着大概就跟当铺和钱铺子差不多,从这里存银子,到了别的地方兑给,收储户的银子用以放贷……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放贷?”
    庞顷听到这里,显得很惊讶,“张家真准备做这行当?不怕被世人诟病吗?”
    李孜省道:“我倒觉得,来瞻父子很务实,天底下哪有以银子生银子的人会亏本的?只要他们舍得拉下脸,这买卖准能做成。
    “话说,皇亲国戚家的银子,谁敢拖欠?那些营商的商贾要是敢拖欠,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吗?”
    “您还真是……”
    庞顷都快整无语了。
    李孜省侧过头,瞪过去一眼,喝问:“咋的,抢了你在京师放贷的买卖?”
    “天地良心,咱府上的人可没做这营生。”
    庞顷皱眉道,“道爷,您会不会听错了?张家真的要搞放贷?话说,这年头放贷的,没一个有好名声。
    “再说了,皇亲国戚家的银子难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别人为何要借这种注定还不上就要倾家荡产的银子?”
    李孜省道:“缺银子,还管出自哪里?把我逼急了,我也借。”
    庞顷无奈道:“您不行,因为您手上已经没有多少能典当的家底儿……您走之后,能剩下的东西,其实不多了。”
    “行了,咱到地方再说。”
    李孜省白了庞顷一眼,拉上对方来到门前,此时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儿。李孜省好像不打算让车夫跟着,上前接过马鞭。
    庞顷惊讶地问:“道爷,您亲自赶车?”
    “拿着。”
    李孜省把马鞭塞到庞顷手里,“咱二人出行,当然是你来赶车。哦对了,来瞻来时的车呢?为何没见?”
    “回去了。”
    庞顷道,“您问这作甚?”
    李孜省嘀咕道:“来瞻倒是有先见,知道来我这儿就不用回去了……哎呀不对,来瞻能掐会算,必定在来之前就推算好了一切。啧啧。”
    庞顷无可奈何:“道爷,您也别太高看那位张国丈了……其实马车在门口停了半个多时辰,是车夫主动问过门房后才驱车离开的……会不会是人家等散席后再来接?对了,咱纠结这个作甚?还走不走了?”
    “走。”
    李孜省回头看了自家府宅一眼,眼神中多有不舍,“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唉,或许京师从此之后就与我无缘,再也回不来了。”
    庞顷扁扁嘴道:“咱会回来的。若被人算计下狱,还不是一样得回来?”
    李孜省没好气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若真有那一天,老子宁可死路上,也不受那窝囊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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