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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
    叶昔抿了抿嘴唇。他右手抵上徐子敬胸膛,微微用力。男人身体的热度透过那薄薄一层衬衣直透到他掌心。叶昔暗暗地抽了口气,干脆加大了力气,径直将徐子敬推开一大截距离:“下去。”
    徐子敬咧开嘴笑起来。“说真的,叶昔?”
    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在□的烧灼中彻底地冷下来。不可思议的漂亮,也不可思议的严肃。
    徐子敬有那么一秒,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拉扯,天人交战,搅合得他脑仁儿生疼。
    行动处的处长同志终于采取了“必要的行动”。一股子大力从他的手臂传过来,硬是将压在他上面的徐子敬掀到了床的另一边,男人险些从那柔软又丝滑的床垫上摔出去。他猛地抬起头看叶昔。
    叶昔瞳孔微缩。他看见那个人眼睛里面半秒钟之间闪过的,很明显的凶戾。喔,他不该忘了这位还是一杀过人见过血的特种兵先生。
    徐子敬抬眼就看见对方下意识地摆出的防御的姿势,唇角动了动。他已经竭力令自己冷静。他知道如果在此刻让自己的欲望占了上风最后会有什么后果。先不说这是任务期间,先不说眼下危机四伏,便说是叶昔,也再没有纵容他的那两分情谊。
    这是最后的底线了,他不敢贸然。
    叶昔慢慢坐起身来。“说真的。”
    徐子敬耸了耸肩膀。“叶处长不介意我们在一间屋子里面打~手~枪吧?”
    叶昔没搭理他,甚至也没看他。
    徐子敬对于自己现在浑身火烧火燎居然还有心情和叶昔开玩笑实在有些惊讶。他看着那人背对着自己,一手拉开裤子拉链,咧开嘴笑了。那人从耳朵到后脖子全都红透。
    徐子敬咬着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不要发出某些不怎么文雅的声音来。但他不能阻止自己的脑子里全是关于叶昔的画面。他想着近在眼前的这个人,把手覆上自己的灼热。
    他忽然觉得这场面悲剧性地似曾相识。军校毕业那会儿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离别在即都傻子似的把啤酒白酒水一样地往肚子里灌,没一会儿就醉了。他一个人摸回宿舍,就自己一个人,酒劲儿的燥热和某种莫名其妙的郁闷包围了他――前两天刚知道的消息,叶昔调往保密部门。他知道是徐子修捣的鬼。
    他摔在床上,闭着眼想着叶昔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发现自己硬了。
    他念叨着那个人的名字达到 gao chao ,睁开眼却看见叶昔就站在眼前,他一直以来的“朋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无耻又□的样子,眼睛里还有来不及掩饰的震惊。
    多不可思议,是吧。
    徐子敬想。这回又是靠着五指姑娘的辛勤纾解欲望,这回又是那个人近在咫尺。这回又是他险些因为自己不经过脑子的生理冲动毁了那人和自己之间仅存的信任。
    徐子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知道那药劲还没退,依旧在他浑身岩浆似的流淌,可他觉得他找回了自己的脑子。男人站起身来进了卫生间。
    水声哗哗。
    叶昔抽了几张纸巾擦掉自己手里的浊白。他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虽然仍带着情动后的潮红。都是男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男人脑子里已经开始快速地运转。――列昂尼德这一手,未免太不厚道,摆明了是利用他套牢徐子敬。
    ――他对sslc已经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了。男人眯起眼睛。
    叶昔靠在门框上看着徐子敬把脑袋整个塞在水龙头底下,凉水哗哗地从水管子里冲出来,他瞧着小股的水流顺着颈部流进那人脖领子里去。扯开的衬衣已经湿漉漉地滴下水来。男人察觉到后面有人,直起身子扭头看他,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自嘲地笑笑。他甩甩头发上的自来水。
    叶昔挑起眉梢看他。
    徐子敬只觉得那人的目光x光似的从头到脚将自己扫描了一遍,带着那人惯有的,教人胆怯的冷静的洞察,让你觉得好像他一个眼神就看进你的骨头缝里面去。而在这种目光底下,徐子敬却很没追求地觉得刚刚发泄完毕又在凉水底下冲了两分钟才浇灭的那股子火腾地又有了燃起来的趋势。他忙不迭地转开目光。
    叶昔又看了他两秒,竟然笑了一下。他离开倚靠的门框淡淡道:“处理完了就过来,下一步任务细节还要商量。”
    徐子敬舔舔有点儿干渴的嘴唇,莫名其妙地低头检视自己。然后咧开组傻乐起来。嗯,他裤链还没来得及拉上呢。
    男人伸手拧上还在哗哗出水的龙头,他能听见水流顺着塑料管子飞快地流走那细微的声音。徐子敬再次凑近洗手池,他看着那上方镶嵌的镜子里自己的脸。
    冲上脸颊的热血还没褪下去,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他盯着自己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明显的血丝,眼睛下面的一点暗影。陌生而熟悉。徐子敬对自己的自制力还算满意。他对镜子里的自己神经质似地呲呲牙。狗似的,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冰凉的水珠溅在光滑的镜子上。
    军人马革裹尸。战士死于疆场。行于黑暗,使命如此。所有的感情,不可以追踪,不可以记录。不可以有迹可循。
    理智。我知道你爱他。你要理智。
    冷静。我知道你爱他。你要冷静。
    他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男人。那个人脸上带着羞耻的红色,却冷冷地看着他。好像他知道他心里的一切,一切求而不得的痛楚,一切隐忍不发的无奈,以及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啮咬的执着胆怯疯狂理智。
    他从来都没有秘密。
    男人回手带上卫生间的门。镜子上的水滴沿着漂亮又华丽的边框慢慢地蜿蜒地流淌下去。
    黑暗里你可以让那些感情焚烧你。但记得不要透出光亮。
    你看着暗色的冰凉的灰烬。
    然后知道你生来如此。
    22此刻同眠
    徐子敬溜溜达达地回到卧室。被自来水浸湿的衬衫贴在身上,有种冰冷黏腻的感觉。叶昔看他一眼,道:“脱了吧。”
    徐子敬有点儿惊讶地挑眉看他一眼,随即道:“我还是穿着吧――降降温。”他忽然有点想笑。揉揉脸颊,然后耸下肩膀:“以防万一。”他们倒还真的没一点尴尬。大概这工作做得久了,便也见怪不怪了么?
    他瞧见叶昔唇角一点细微的笑痕。
    徐子敬在那张kg size 大床的另一边坐下,问道:“你掏给他们多少东西?”
    叶昔淡淡看了徐子敬一眼。他倒也不惊讶这人很迅速地和他自己想到了一起。“几乎是全部。”他实话实说。
    徐子敬眉梢一动。“现在你对于sslc的利用价值不大了?”疑问句式,肯定语气。
    叶昔道:“请报价值已经不大了。”
    徐子敬毫不意外地听懂言外之意。这人自然还是有价值的。sslc那帮人向来擅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叶昔已经是“他们的人”,向来在这“公司”中也参与着不少事务,而眼下更成为钓住自己这个情报源的绝佳鱼饵。
    男人嘿嘿一笑道:“以色事人不久长啊。”
    叶昔眉梢一挑,眼神直直横过来,看的徐子敬一个哆嗦。他感觉身上衬衫里浸着的冷水慢慢渗进皮肤,和那里面的灼热碰出滋滋的声响来。又是冰又是火。那个人随便一个眼神,都像在磨着他脑子里的什么地方,刺啦刺啦的窜出火花。男人不自觉地清了清喉咙。叶昔转开目光。
    行动处的处长轻嗤一声,道:“现在他们还需要我‘以色事人’,就算起疑也不会太快动手。还有时间。”
    徐子敬唇角一挑。――这是打算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么?连拿自己开玩笑的话都扯出来了啊。他慢慢不经心地道:“前期任务并没有‘以色事人’的安排吧?”他依旧带着那么一点儿笑意,眼睛里严肃而认真。
    叶昔看了他两秒,终于开口:“没有。”
    徐子敬也终于慢慢皱起眉来。他知道前期任务执行人是叶昔和那个简越,后期任务本该由两个人继续收集情报,最后是零三和情报部的联合行动。然而后来出了点事情,两个人不得不都紧急撤回国内。简越就此退出日蚀行动。
    至今情报部依旧在和零三互相扯皮,两方都知道是出了内鬼,但没人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这边。――并不仅仅是面子问题。
    而在情报部封闭那几天,徐子敬可是亲身见证了眼前这位情报部行动处处长的多疑。连跟在身边儿许多年的副手都不动声色地列进了调查的名单,这一回情报部的肃清行动规模和严肃性可想而知。
    “我从不知道你变得这么容易冒险了。”他慢慢道。简越曾在任务之前给他具体介绍过,纵使只是只言片语,徐子敬也猜得出来个大致。日蚀行动因为鼹鼠被迫中断,叶昔本该和简越一样撤出任务。而这人现在就在眼前。他是想以他自己和整个行动作饵,钓出那该死的鼹鼠吗?
    叶昔淡淡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不冒险的任务。”
    危险什么,早就已经习惯。他们是职责所在,所以奋不顾身。
    而徐子敬明显不信这么一套义正词严的说辞。他耸耸肩膀,道:“这不像你。”你应该运筹帷幄,你应该不动声色,你应该保持冷静保持淡定,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该死的叛徒带着手铐被扔进最黑暗的牢房里,所有的阴谋都被轻松地挫败。
    不是现在,这么冷静这么淡定,这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置于腹背受敌步步杀机的境地,疯狂得没有理由。
    叶昔露出一个大于微笑的弧度,他问道:“这不像我?”他像是若有所思地念着那人的名字:“徐子敬,我有我的理由。”
    徐子敬弯弯唇角,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害:“是因为徐子修么?”
    叶昔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深色的瞳孔里飞速地划过一丝难辨的情绪,随后淡淡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想的?”
    徐子敬笑道:“叶昔,你这样可就没意思啦。”他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叶昔:“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返回人物,是因为徐子修吗?”
    叶昔的眼睛直视着徐子敬的。他慢慢道:“不光是为了他。”
    徐子敬眉梢一挑。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对不起。”
    男人摇摇头,却没说话。徐子敬在他的眼睛里看见那么一点儿掩藏得很好的疲惫。也许还有过去某些事情重新带来的痛楚。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徐子敬感觉自己身上的凉水都慢慢地被体温烤干了。这个时候叶昔终于开了口:“王祥问起了?”
    徐子敬笑笑,道:“嗯。”他眼睛里面划过一抹称得上是晦暗的颜色。“他认识徐子修。”
    叶昔点了下头。“你哥哥和他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男人似乎被某个称呼刺得浑身都有些别扭。他僵硬了半秒,然后道:“他没有直言,但是提起了。”他微微皱起眉来,想起那人的措辞。“只说我长得像他旧识而已。”
    叶昔沉吟两秒,道:“他已经算是列昂尼德心腹,知道你的身份正常。”他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似乎咽下了一句话,不动声色地。
    叶昔也不清楚那个人对自己的兄长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早在他们还是军校同学的时候,那人便对他那位在“保密单位”供职的,强大神秘又年长许多的兄弟避而不谈,纵使提起,也是态度冷淡。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再探究那个人心里到底装着什么。
    徐子敬冷笑一下,道:“徐子修的死,跟王祥叛逃有关系么?”
    叶昔整个人愣了一秒,然后像一座忽然复活的雕塑,重新换上一个平淡的表情:“我不清楚。”
    男人唇角的笑纹加深了一点。他扭回头去,没有再追问。
    ――叶昔的反应,刚刚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叶昔看着沉默的徐子敬,嘴唇动了点,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他想说,也许我冒着这样的风险回到战场,不光是为了已经死去的,我的启蒙者、你的兄长。然而他没有说出口。而男人脸上那一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苦涩的自嘲,刺得他眼睛生疼。
    “成,停止讨论徐子修同志。”徐子敬呼出一口气,道。“不应该在外潜任务再提起他了。抱歉。”
    叶昔抬眼看着他。想了想,道:“你不用抱歉,徐子敬。”
    男人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挠挠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一粒一粒地扣起衬衫上的扣子,慢条斯理。
    叶昔不再看他,他站起身来,慢慢踱到窗前。夜早已深了。丝绒一样的夜空镶嵌星星,闪烁出微弱的光芒。徐子敬在后面看了眼他的背影。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除了夜色只有远处城市迷乱耀眼的霓虹。而那个人站在暗沉的背景前面,犹如站在夜色边缘,霓虹的光线微弱地跳动。
    徐子敬把眼睛阖上,又睁开。
    叶昔抬起手,刷地拉上厚厚的窗帘。华丽的帘幕合拢,底下坠着的流苏擦过木质的地板。夜色在窗帘合拢之前一闪而过。徐子敬怀疑他否看到了星光。
    叶昔在大床上躺下。他说,“睡吧。”
    徐子敬微笑一下。他瞧瞧那人给自己留下的一半床铺,耸耸肩膀应了一声。他看着叶昔表情平淡地将右手伸进枕头底下,然后阖上眼睛。他又看了几秒,在那个人重新睁眼回应他的视线之前转开。他扭身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再度传出来。叶昔小幅度地动了动身体。柔软的床铺没有一点儿声音,甚至让他感觉整个人陷在里面,反而肌肉紧绷。那让他感觉如同被柔软吞噬。男人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扳机,枕头下面的手枪似乎都已经不再有金属的冰冷。他忽然叹了口气。
    凉水哗啦啦地冲下来。徐子敬抹了把脸上的水。浴室里没有一点儿雾气,他甚至能从镜子里清楚滴看见自己的伤疤。纵纵横横。他看着自己的脸孔,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光滑的瓷质水池。冷水冲进眼睛里,酸涩冰凉。
    徐子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昔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那人给他空下的一半地方躺下。“你睡着了?”
    叶昔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只嘴唇开合:“还没有。”
    徐子敬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列昂尼德现在干嘛呢。”
    叶昔声音平淡:“房间里已经没有监控设备了。”
    徐子敬弯弯唇角,道:“明天回去?”他想了想道:“估计今儿一晚上,也够他们重新换监视了吧。”
    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到来自身边叶昔身体的热量。冰冷的水珠从皮肤上滑下去,渗进白色的床单。
    明天。以后。可以预知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不可预知的生生死死聚散离合。做这一行,说不定哪天真得就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异国的土地。而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徐子敬这样想着。闭上眼睛。
    23往事与秘密
    徐子敬准时在早上五点钟醒来。外面的天还没亮,厚沉的窗帘遮挡了来自外面的光线,他眯起眼睛,看着侧身躺在一旁的叶昔。只一个黑色的轮廓。
    那人睡得太安静,如果不是还在起伏的身体和随着轻浅呼吸吹在他胸膛上的气流,徐子敬几乎要以为他身边没有睡着个活生生的人。
    然后他瞧着叶昔睁开眼睛。男人深黑色的瞳孔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洞,深沉看不出情绪。
    徐子敬咧开嘴笑了:“你睡醒啦。”
    叶昔的声音带着一点儿睡醒来的沙哑,但眼神却很清明。“嗯。七点钟出去。”他说道。
    徐子敬一愣,随即笑道:“就这么躺着?”
    叶昔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其实他并不太适应眼下的状况。那个人离得太近,呼吸炙热,他不觉得继续躺下去是个明智的主意。而显然行动处处长同志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并不能让徐少校知难而退。徐子敬索性重新把自己放倒,让脑袋重重砸在叶昔的枕头上。叶昔小幅度地挪开一点儿。他从枕头下面将手枪抽出来,动作娴熟地拆分。
    徐子敬优哉游哉地枕着手臂看着叶昔的动作,停了一会,道:“王祥不能留。”
    叶昔停下手上动作,转过来看他。
    男人躺着,脸陷在叶昔身体制造出来的阴影里面,几乎看不到表情。而叶昔在那个人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莫名却又强烈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冷酷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理由?”
    徐子敬哼笑一声。“他在sslc肯定会成为任务的阻碍。”他停顿两秒,又道:“他认识你。”也认识徐子修。
    叶昔眉梢一挑。他径直回答了徐子敬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语气平淡:“王祥和徐子修同志很熟。但我当时只是刚进情报部的新人。”
    徐子敬淡淡道:“王祥是个威胁。”
    叶昔仔细地将枪组装回去。他道:“但现在还不能对他动手。列昂尼德会起疑心。”金属的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徐子敬沉默地感觉着叶昔的情绪。
    他知道王祥和徐子修的死有必然联系。他也知道徐子修死的时候,叶昔就在他旁边。他还知道,从那次任务回来以后,叶昔变得越发冷淡越发沉默,上一线任务变得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拼命的劲头和冷静如机器一样的思维让他在五年的时间里就坐上的行动处处长的位子。
    他让自己变成了更加锋锐的国之利器。而徐子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猜想揣度,那个人的心里到底还埋藏着怎样永远无从言说的感情。是自我惩罚是痛苦追忆,还是一个承诺或者一种决绝。
    他其实是害怕的。他怕叶昔为了那个人豁出一切,他怕叶昔为了那个被他叫做“徐子修同志”而事实上视为导师的人,将自己全然变成一种武器,一种只凭理智行动,只怀有隐藏的愤怒和痛苦等待复仇的机器。
    他怕他连爱他的权利都不再给。
    徐子敬重重叹了口气,他猛地从柔软的床垫上弹起来。他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男人话锋一转,语气里又带上了玩笑的意味,他道:“只要让他记得别再往我的酒里面加东西,否则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拧断他的脖子。”
    叶昔忽地笑了,他道:“如果他敢,随你怎样。”
    徐子敬一扬眉:“真的?”
    “真的。”
    叶昔这样说。然后看着某人先一块巨大的黑影,猛地压下来。
    行动处的处长同志身手敏捷地一闪,徐子敬突袭的吻落空了。男人竟也不觉得尴尬,冲着盯着他的叶昔咧着嘴笑了。“呐,我特别喜欢你这一点,叶昔。”他看上去没心没肺又没脸没皮。
    叶昔想皱眉,最终却不自觉地笑了。他笑着说,“徐子敬同志请自重。”看上去认真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徐子敬得意洋洋地去盥洗室洗漱了。男人还坐在床上,他听着浴室门被合拢的声音,微微眯起眼睛。
    叶昔怎么会听不出徐子敬言语间的试探,他明明应该愤怒,在徐子敬三番两次提到他已故的兄长的时候。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感到一丝愤怒的情绪。他知道徐子敬的担忧。
    他欠得太多,从来都没有放弃自己的权利。
    男人习惯地打开手枪保险,然后站起身来拉开那厚重的窗帘。
    整个城市还没有睡醒。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并没有选择俯视。他看着远方的地平线,表情平静而坚毅。
    晨光熹微。
    监视器下的生活的确不怎么让人舒坦,不过对于叶昔和徐子敬来说,早已经适应习惯。最起码那个就在隔壁实时看着他们的实况转播的家伙已经被撤走了。
    没过两天小旅店来了新的住客。
    年轻的东方面孔。轻装简行。
    叶昔和徐子敬正坐在楼下的吧台处,徐子敬嘴上叼着支烟转来转去却不点着,叶昔漫不经心地扫着手上的报纸。徐子敬把烟从嘴巴上取下来,他站起身朝那个正在和小老板办登记手续的年轻人走过去。
    “嘿伙计,有火儿吗?”他用的英语。
    年轻人腼腆地向男人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翻出一只火机。蓝色的小火苗“啪”地一声跳出来。徐子敬凑上去将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thanks”他说。
    年轻人微笑一下,然后道:“不用谢。”中文。
    徐子敬晃晃悠悠地回到他们坐的地方。叶昔从报纸上方看过来:“怎样?”
    徐子敬耸耸肩膀:“我挺喜欢他的。”他答非所问。
    叶昔挑下眉毛,没再说话。
    当天晚上。年轻的新住客在楼下的餐厅再次遇见了他们。徐子敬掏出烟盒来:“呐,要谢谢上午你的火儿啊。”他将香烟塞进年轻人手里。
    年轻人笑笑,愉快地眨了下眼睛,“谢谢。”他接过那盒烟放进兜里,道:“您来俄国多久啦?”
    徐子敬漫不经心地道:“一个来月吧,也没多久。”他问:“怎么?”
    对方点点头,道:“我是第一次来这边,不知道有些什么好的景点呢?”
    徐子敬一乐,道:“去红场看看吧,很漂亮的地方。”
    年轻人点点头,道:“嗯,会去看看。我的上司也很喜欢红场呢,要不是他刚刚调到了另一个单位,肯定会一起来的。”
    徐子敬耸下肩,“头头脑脑们总是有一堆又一堆的事情。你可以买张明信片寄给他。”他眨眨眼睛:“红场的照片他会喜欢的。”
    年轻人赞同道,“听起来不错。”
    房间里监视和监听设备还没有撤掉,徐子敬和叶昔只好回归他们原始又笨拙的交流方式。夜晚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男人的手指似是暧昧地在另一人的掌心里划着圈子。
    “已告知接洽地点。”
    “来人和方案不符,是否可靠?”
    “可靠。”
    “宁队长现在在情报部,我想。”
    “她是代理处长人选之一。人是她派来的?”
    “我想是的。”
    与此同时。国内,情报部会议室。
    “我不认为日蚀行动进行到现在还有什么必要不对当时的事情进行解密。”女人的声音。
    陈志先看着站在他对面一身便服的宁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中校,现在你是情报部的一员。”
    女人扬起下巴,笑了一下。那个表情锋利得不太像一个笑容:“我有我的要求。”
    陈志先又看了她两秒,然后摆了摆手。
    女人二话没说转身出门,高跟儿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陈志先看着光滑的木质桌面上细致的纹理,最终挫败似地叹了口气。
    档案室。宁刃语气淡淡:“一级保密权限,调阅‘天狗’行动的一切文件。”
    他们的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徐子敬这样认为。初期获得的sslc情报已经与国内交接,而就在第二天上午,列昂尼德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任务。
    男人有点烦躁地扯着脖子上缠成一团的围巾,闷声道:“这天气可够冷的,公司还真是不体谅呢。”
    叶昔眉梢一挑,淡淡道:“公司如果有别的人选的话,也不会派我们过去。就当是一种信任好了。”
    徐子敬哈哈一笑,道:“我的荣幸。”他似乎终于同围巾做了足够的斗争,将那厚实的长长的黑灰色织物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团成一团,然后随手丢在桌角。
    叶昔瞧着男人动作,唇角带着一点细微的弧度。徐子敬看他一眼,语调忽然变得轻快了许多:“成了,羊毛的,隔音效果大概还不错?”他玩笑似地耸耸肩膀。
    叶昔看上去不以为意。
    正式进入sslc已经将近一个月,对他们的监听监控等级已经降低了许多。他不质疑徐少校在防范窃听方面的谨慎程度,哪怕他看起来不那么靠谱。
    男人从床下拽出了那只落了不少灰尘的提琴盒子,里面的枪支倒还是一尘不染。叶昔坐在床边看他:“列昂尼德知道这些武器的存在。”他看着男人动作利索地将拆分的枪械重新组装,动作干脆利索。他将眼睛凑上瞄器,两秒钟,然后把枪放下。“还成,不用校。”
    徐子敬笑笑,接着道:“他当然知道,别告诉我他没把这个小屋子翻了个遍。”他耸了下肩膀,道:“他给咱们的活儿可不轻松呢,”
    叶昔淡淡道:“只是护送一批东西过去,你在紧张什么?”他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目光一瞬间变得深沉而锐利,就好像能够顺着那个人弯曲紧绷的后背的线条,看出点儿什么来一样。
    而事实上,他的确觉得这个依旧用嘻嘻哈哈语气说话的家伙,他此刻紧绷如弓弦,就像他现在身体的样子。
    一触即发。而叶昔敏锐地觉得,他应该质疑一下这“箭在弦上”,是否正常,又是否有利。
    徐子敬弯着身子去放那箱子,他歪歪脑袋:“也许我只是在紧张一路上没有啤酒可以喝。”
    叶昔没笑。他看了男人两秒,那个人将身子掉转背对着自己。这对于情报部出身的叶昔来说并不是什么难解的身体语言。他手指轻轻弹着床单上的一点点褶皱,像在考量着什么。
    “我会和你一起去,徐子敬。”叶昔顿了顿,道:“无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做对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24往事峥嵘
    俄国南部的小城,天气凉爽。徐子敬坐在车子里,手指敲着方向盘。五分钟后,叶昔拉开车门坐进来,带过一阵凉爽新鲜的空气。徐子敬打了个响指,从对方手里接过装着水和面包的纸袋。
    “挺快的嘛。”他心满意足地道。
    叶昔漫不经心地飘过男人抬手之间在夹克内衬下一闪而过的枪套,回手甩上车门。“走吧。”坐在后座上一个人高马大的俄国人懒洋洋地抬了下头,灰蓝色的眼睛在后视镜里闪烁一下。徐子敬不易察觉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已经在公路上过了五天四夜。徐子敬并不知道后面跟随的大车里到底运送的是什么,――至少看上去是这样,至于他和叶昔的知情权,双方早已心照不宣。每到检查站都是顺利过关,想必sslc为了打通关卡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摆明了是列昂尼德的再一次试探,当然,此刻他们已然接触到sslc的初级秘密,必定要一再确保。
    三个人轮流开车,目的地很快在望。而徐子敬知道坐在旁边的人一直都在想着什么,明显地,和他有关的事情。他无法开口去问,也无法任由自己去揣度叶昔的心思。
    他不确定自己会想到什么。
    男人再次漫不经心地用余光扫过旁边的叶昔,那人半闭着眼睛休息,看上去闲适而放松。风衣的领子还立着,正好蹭过那人下颚,徐子敬很勉强地控制住自己伸手去帮那人抚平衣领的冲动。
    后面的俄国人没一点动静,呼吸声有些粗长,像是睡着了。列昂尼德派的人从来不会是什么善茬儿,这一点徐子敬清楚,他只不过有点好笑――让一个前不久还“恰巧”住在他们隔壁的旅客就这样顶着列昂尼德心腹的尚方宝剑来光明正大地监工真的好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灯扫过前方的路面,可以看到细小的灰尘在那一片光亮里如同浮游生物一样缓慢地移动,然后被疾驰的车辆撞碎。徐子敬眨了眨眼睛。公路上太过安静,他想象自己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努力忽略旁边人的呼吸。
    路灯亮起来。
    叶昔在一瞬间睁开眼睛。男人瞳孔里刹那里闪过的,不加掩饰的锋利和警惕。那是一种直觉性的冷酷。然后他像所有刚刚从小憩中醒来的人一样,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活动着脖子张望四周。
    然后听到徐子敬极轻的一声笑。叶昔转过头去看他。
    景物速度挺快地倒退,而男人侧脸在有些模糊的背景和暗色的光线下却显得棱角分明。公路两侧的路灯被不断经过,浅黄色的光晕自那人脸颊上一明一灭地闪过。这似乎造成了一种错觉,就像那个人的眼睛,一时冷酷,一时温柔。
    而叶昔的确有一瞬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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