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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徐子敬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一晚上都在没出息地暗暗希望今天过来的人是叶昔。
    看来的确是够棘手的任务。
    温秋岑也不绕弯子,径直道:“情报部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少校。”
    徐子敬看着温秋岑的脸,道:“我的荣幸。”她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也许算不得漂亮,但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味道。温文娴静,一眼看上去像是个大学教师,讲讲诗词弄弄花草,不与世争。而知道她的职业让徐子敬惊讶里多了些小心。情报部的人多多少少都在伪装上有两把刷子,而眼前这位显然是个中翘楚。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也带着假面。
    女人淡淡一笑,“少校同志这是答应了么?”
    徐子敬挑起唇角:“我没得选,温副处长应该知道吧?”
    温秋岑轻轻用手拂去西裤上的一点灰尘。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脑海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对方的档案。
    令人惊讶的优秀,绝对的服从,沉毅的性格。
    她又道:“徐少校给情报部的印象很深刻,行动处的同志们都很期待这次合作”
    倒是直言不讳。
    情报部和零三关系可算不上好,勾心斗角要远远地多过合作无间。但该干的活儿还得干。下头的人就得有这个觉悟。
    温秋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徐子敬的反应。男人表情淡淡,侧脸的棱角是那种很符合“性格沉毅”的坚硬分明。
    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血火洗礼过来,看得出成熟男人和优秀军人的融合。
    徐子敬捏捏自己的指节,道:“温副处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点情报部大可不必担心。”
    女人终于做出了一个幅度挺大的表情,她扬起眉梢,却依旧温婉地笑着:“徐少校,部里只是希望不要勉强,我们需要你全身心地投入,这是任务的要求,也可以最大程度的 保证你的安全。”
    徐子敬点点头,道:“明白。”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一次的措辞并不那么官方化。
    “我徐子敬心甘情愿。”
    4内定人选
    温秋岑走之前给了他一个档案袋。徐少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规格制式跟昨天叶昔给他的没什么两样。“绝密”的戳儿,唯一的不同是这个后边还贴着封条。
    徐子敬眯起眼睛。
    下午情报部的文件就过来了。徐子敬痛快的态度大概让那边儿很是满意。而少校自己知道,那位温副处长不是个好糊弄的茬儿。
    他不知道他跟叶昔的那么一点点联系是否也会因为这个任务被情报部挖个底儿掉。
    叶昔绝对、绝对不会喜欢这个。
    而这也充分说明了,为什么情报部和零三都没有提到,“徐子敬同志你是这次任务的唯一人选”。
    手上拿到的资料有限,徐子敬心里门儿清,这任务八成还有两个左右的后备人选。他们同时“接受”了这个邀请,而最后谁上这战场还未可知。
    而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叶昔的意思。
    男人笑起来。
    叶昔啊叶昔,就冲你这份信任,我不会负你。
    会议室。
    叶昔一身铁灰色西装,深色衬衫,没有领带。坐在他对面人已经年近五旬,圆滚滚的身躯让人想起会卡在烟囱里的圣诞老人。情报部副部长。
    陈志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慢慢道:“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出来。”
    叶昔点头:“明白。”他停顿了一下,道:“昨天已经与零三猎鹰的人接触过了。”
    年长者微微一笑:“徐子敬是吗?”
    叶昔面色不变,“是。”他又道:“目前暂定的任务人选。”
    陈志先看着得意部下难得一见的那一丝犹豫,淡淡道:“叶昔,相信你的判断。”
    叶昔一怔,然后说了声是。
    陈志先拍了拍叶昔肩膀。“行动处在你手上我放心。之前的事情并不是你的责任。”他站起身来,挺费劲地把自己发胖的身体从椅子与会议桌之间的缝隙里拽出来,动作有几分滑稽。他个子并不高,但是步子迈得很快。门被轻轻带上。
    叶昔坐在会议桌边,微微放松了笔直的肩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捏了捏鼻梁。然后恢复那个纹丝不动冷淡又平静的表情,起身出门。
    临走之前被叫到办公室。
    徐子敬向宁刃点了点头。“队长。”
    女人合上文件,抬头摆了摆手。“别,我现在也不是你队长。”
    徐子敬微笑了下,道:“我一直都是零三的人,宁队你不会是怕我跳槽吧”
    对方闲闲地“哼”了一声,“是啊。”她饶有兴味地道:“我只当你和叶处长相识”话说了半截,没了。
    徐子敬看着他的顶头上司,然后慢慢道:“零三是零三,叶处长是叶处长。”很明确的表态。队长知道他对叶昔的心思,多多少少。哪怕他们看上去真的只是老同学,连久别重逢的喜悦和热情都欠奉。
    他信任宁刃,虽然知道眼前这位心思诡诈经常是坑人不待眨眼。他知道有的事情必须得保证。
    女人有点惊讶地笑起来。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最好。我向来钦佩叶处长的为人,这次去了行动处,他可能会是你的全权指挥者。好好学着点儿。”
    徐子敬给了她保证,她也得还一个。
    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任务和零三的利益,她保证不把手伸到行动处去。
    第二回来情报部的徐子敬同志衣冠楚楚。
    叶昔不在,少校被门口的守卫拦下来。电话打上去,没一会下来个认识的。温秋岑。
    女人穿着职业装,小西装,长裤,高跟鞋,笑容漂亮。“徐少校来啦。”她微笑着迎上来向徐子敬打个招呼。男人今天穿了正装,衬得整个人笔挺精神。
    徐子敬客气地点点头,看着温秋岑向着门卫示意,然后跟在她后面进了院子。
    一路上如温秋岑一样穿着的人不少,西装革履,倒也有穿便装的,牛仔裤夹克衫,整体风格就是一标准的写字楼,然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整栋大楼里明明人不少,但却安静得可怕。徐子敬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少人在打量和评估,毕竟军装在这栋保密级别高得吓人的大楼里并不常见。他也不知道那些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去的男男女女能从他身上分析出多少信息。他扫了两个人,猜他们的武器和备用枪都放在哪里,没一会就没了兴致。
    标准的情报机构风格,照着一个模子培训出来的。
    温秋岑带他到了个像是会客室的地方,沙发热茶的招待。徐子敬坐下,眼神询问。
    温秋岑歉意地笑笑,道:“少校同志,我对这任务了解的不比你多,叶处长交代了让你在这等一下,别的我也”
    徐子敬一脸的理解,也温和地笑了一下,“不方便多说。”他点点头,“温副处长忙吧,我在这等着叶处长就行了。”
    温秋岑弯起唇角,“行,那我先出去了,徐少校自便。”
    徐子敬笔挺笔挺地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大概没人能看得出来他此刻百无聊赖。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细腻的瓷器摩擦着指端有点粗糙的皮肤。他想起那天叶昔的手。和他一样的,拿枪的手,想很久以前军校里许多面目相近的日子里面,从越障坑上面伸过来的,或者在打饭窗口拍过肩膀的手。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些碰触瞬间忽然变得诡异的心率就是某种危险感情的征兆。
    接待室窗明几净,徐子敬居然有点儿困了。
    门把手被转动,没发出一点声音。
    叶昔一进门就看到那人立刻转过来的目光。平淡得不带感情,有一种教人生畏的敏锐。
    血火里淬炼出来的条件反射。
    徐子敬在下一秒微笑起来:“叶处长。”他站起身来,两毛一的肩章在光线里闪了一下。
    叶昔向军人点了点头。
    那个人调整得足够迅速,昨天那种笑容被完美地转变为平静又真诚的微笑。虽然他依旧能看到那后面的感情。
    一种被刻意压制的,叫人无可奈何的温暖。
    叶昔淡淡道:“跟我来。”
    徐子敬在他身后耸了耸肩膀。呐,叶昔,你还真是不近人情。
    两个人并肩而行,一路上七拐八弯,徐子敬面上不动声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带到哪里去。情报部的规矩不比零三少,叶昔不说,他便不问。
    第四层拐弯的房间,摆设出奇的简单,一张床,一张写字桌,一把有点破旧的椅子,再无其他。
    徐子敬笑了,道:“叶处长,这是打算把我软禁在这儿么?”
    叶昔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说,“随你怎么想。”声音清淡。
    徐子敬看着那个人的表情,在他转身的时候手指猛地抽动。他用了很大的努力去控制自己,不去碰那个笑容。
    然后少校溶质被一个人扔在屋里,门咣当一声撞上。他听见锁舌咬合的声音。
    也好,反正累了,在哪儿不是睡。
    徐子敬按了按床垫,嗯,海绵的。比他宿舍的软得多。既来之则安之。男人一觉睡到天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房间里漆黑一片。徐子敬慢慢抬起右手,伸直。三指收拢另两指分开,然后无声地做个口型。“啪。”
    一瞬间屋子里被照得透亮。光线填充了黑暗,无法适应的眼睛几欲流泪。
    叶昔就坐在桌边唯一的椅子上,他的声音冷得像带着冰渣子。
    “我在这里坐了二十分钟。”
    徐子敬笑着看他。他知道叶昔想说什么,堂堂零三猎鹰的副队长,警惕性都到那里去了。你这样怎么完成任务。
    然后他就会说,因为是你啊。
    因为是你在身边儿,所以我宁愿连最后防御危险的本能,也放弃。
    叶昔也知道他会说什么,所以绝不会给他机会。
    于是就剩下沉默。
    “徐子敬,这次任务人选有三个,你是其中之一。”
    徐子敬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的姿势足够诡异。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谈着密级吓死人的情报任务。
    男人微笑一下,道:“我能问个问题吗?”他一脸的无辜。
    叶昔看了他两秒,目光带着审视。然后他说,“可以。”
    徐子敬倒也直白,“如果我只是备用人选之一,昨天的‘提前报到’是保密的?”
    叶昔点头。他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
    徐子敬不再多问,他笑起来,在白炽灯有点刺眼的光线里,那个笑容有点灿烂得过头。
    叶昔用了“希望”。徐子敬同志太知道怎么去捕捉这群搞情报的遣词造句,而他也太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脾气。他说我希望的时候,就是他私人的请求。昨天的事情,想必是叶昔的私人授意,连温秋岑都被瞒住了。行动处的处长显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而徐子敬莫名地有了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近似于小孩子们共享了一个秘密的幼稚的兴奋。
    他已经大致看过了任务的外围资料,而就冲昨天叶昔甩开了整个行动处的人,他必定也会直接参与任务。叶昔应该清楚谁是最好的人选。
    零三这么多年过来,危险什么的,早就失去了吸引力。可同这个人并肩的机会,却是难得。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零三天天嚷嚷着这么句话,可难免不会顺便存些私心。抛开个人感情不谈,叶昔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生死可托。
    更何况,他喜欢他。
    5我和你站在一起,一直。
    那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并不惹人喜欢。叶昔转开了目光。
    徐子敬看了看他:“我保证。”
    男人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道:“明天上午有对你们的摸底。”
    徐子敬“嗯”了一声。他忽然开口,却是毫不相关的话题:“前段时间孙魔头退休了。”
    孙魔头是学院最出名的训练最狠的教官,他俩的师父。徐子敬脸上带着点感慨:“好像不久前还在他手底下死去活来,一转眼人就老啦。”
    他拉开叙旧的架势,话还没说完,叶昔便已站起身来出门。徐子敬在他后面咧了咧嘴。他抬手看了眼表,从他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到谈话以他没来由的闲话家常结束,一共二十五分钟三十七秒。除去交代任务的那二分十二秒,还剩下二十三分钟十五秒。
    已经足够长了,相较于这么些年,教人一瞬间就老了的岁月。该知足啦。
    站起来伸个懒腰,徐子敬拿起叶昔搁在写字桌上的两张纸。那个人像是把他们忘记了一样,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留下给他。
    一张关于最终人选考核标准的简要说明,和考核项目指标的说明。
    徐子敬发现自己今天不顾形象地笑起来的次数多得有点危险。
    情报部的晚上安静得很。徐子敬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听着狭小又空旷的屋子里自己喘息,居然有点不习惯。
    书桌抽屉里面搁着厚厚一摞资料,大概是行动处给每个任务备选准备的。徐子敬拿出来翻了翻,全是俄文。“车臣”两个字儿直扎进眼睛里。
    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看着自己汗水滴在纸页上洇出一小片圆润的湿痕,眨了眨眼睛。
    嘴里念叨着最后一个单词,徐子敬放下a4纸张。外面天光破晓。
    溜达过去推了推房门,锁着。徐子敬森森地觉得情报部的同志打算把他活活饿死在这个只有木头桌椅的房间里然后彻底发动与零三的战争。
    门响。救星进来了。
    “吃饭。”
    徐子敬站起身把桌子收拾出个空挡来,叶昔吧饭盒搁在上面。徐子敬端起粥来就灌了一口,模糊不清地道:“我以为来的是温副处长。”
    叶昔淡淡看他一眼,忽然道:“温副处长也是这次的候选人之一,她来不合适。”
    徐子敬一挑眉毛。他没想到叶昔会这么直接地给出答案。他刚刚很拙劣地刺探了行动处的处长。零三和情报部的人相处总是有这么点儿障碍,说话喜欢绕来绕去,提一个名字然后大家心照不宣。而叶昔显示出了足够的诚意。他甚至违规了。
    徐子敬笑起来:“叶昔,谢了。”他也没必要说些别的。这个人信他,在零三和情报部的那么多龌龊之后,在他们私人之间不该有的尴尬之后,信任他。
    想到这儿徐子敬又有点心疼。他知道叶昔的工作性质从来不允许过分的信任,而那个界限想必早让眼前这个人把自己彻底地封闭。他肯信他,不过是知他为人,也同样意味着,他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信赖,以至他不得不抛开他们并不适合一同工作的私人关系。
    这人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忘了是谁一脸轻蔑地说过,管他是零三还是情报部,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习惯了冷酷和死亡,于是再提不起温暖的力气。
    徐子敬自认没有这样的矫情,他看着眼前正转身的这个人,觉得胸腔里有酸涩的情绪翻搅。而这因为那个人没有言明的信任而莫名地温暖。
    上午八点。徐子敬在他的“禁闭室”里完成了自己的训练,然后找了条毛巾胡乱抹了抹身上汗水,套上他挺长时间没穿过的正装。
    会议室里另外两位都已经到了。进门的时候温秋岑微笑着向徐子敬点头示意。另外一个也礼貌地点了下头。两个人都是标准的职业装。徐子敬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坐在旁边的两个人。温秋岑依然是那副温婉娴静的样子,而另一位带着副金丝边眼镜,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文质彬彬。
    有的时候看人只看眼神就够了。温秋岑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温和无害,而戴眼镜的人所有的神色都被透明的玻璃片掩盖。徐子敬只觉得自己的打量被不动声色地反射回来。这两个人显然都是情报部的。
    他暗暗思忖,这两个都是深不可测的主儿,而出于不知什么原因,叶昔哪个也不信。
    那个人的处境,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
    门被推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旁边两个人站起来。“叶处。”
    徐子敬扭转了身子,看着叶昔走进来。男人还是他昨天见到的那副样子,熨帖的黑色西装,精致笔挺的风格,脸上神色淡淡,而眼睛里深黑色让人分不出情绪。
    很久以前他还不是这样高深莫测的样子。只不过是孤冷,喜欢把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让他明知道他性格冷淡,却总是没完没了地跟在身边儿折腾,想看他笑。
    叶昔还是叶昔,只是日子过得太久,他们身上添了太多东西。徐子敬想,他总也在这种地方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浸淫得久了,人也就慢慢地学着了怎么隐藏情绪怎么不动声色,他甚至有了张几乎温良平淡的面具,好像已经把那锋利的孤冷磨成了再不惊动心意的冷漠。
    可是他徐子敬偏偏就知道,这个什么事儿都不乐意往外说的家伙从来就没变过。他的锋利被包裹在不动声色的温热的血肉里头,冷冷地骄傲地把自己划得鲜血淋漓。
    正走着神,叶昔开口:“三位不妨互相介绍一下。”
    徐子敬回过神来,刚刚的心念电转,他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任何一样的表情,温秋岑正微笑地看着他,而简越的目光朝这边闪了一下,又转开。徐子敬不动声色。
    徐子敬站起身来像两个人示意:“徐子敬。”报了个名字,然后坐下。情报部的两个人也是一样。戴眼镜的男人叫简越。
    他们的工作性质并不允许他们再多说些除了姓名以外的什么。除了之前了解到温秋岑是行动处副处长以外,徐子敬对自己目前的“竞争对手”毫无所知。
    叶昔又道:“三位都是秘密任务的候选人,相信对于任务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一个星期里由情报部进行考察,在诸位中确定最后的人选,也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三个人都点了点头。出绝密任务并不是什么需要去争的荣誉,他们不过都是服从上面指挥的人,一旦接受就得义无反顾尽心竭力。而这一个星期不过是个甄选的过程。
    叶昔随后简单说了下这几日的考察项目,然后叫徐子敬大出意料地看向那个叫简越的男人,神色间竟是有询问的意思。对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我明天过来。”
    那个叫简越的男人起身走了。
    徐子敬看了眼叶昔,眼睛里是隐藏得很好的探究。
    温秋岑和叶昔打了招呼,也很快离开。徐子敬笑吟吟地看着朝门边走过去的男人,道:“温副处长不参与日常工作了,你自己别太累。”温秋岑成为了任务候选人,不可能再组织考评和其他事项,大约这行动处的事情与这次秘密行动,都是叶昔一力承担。
    他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越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嗯,有的时候就应该脸皮厚一点。
    叶昔扭回身来看他一眼:“徐少校,注意影响。”
    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单位,且有着几乎一样高得吓人的密级,纵使是合作,界限也常常划得清晰。
    徐子敬笑笑,推开椅子跟在叶昔后面。他又道:“刚才那位何方神圣啊?”相比温秋岑之前起码还有些接触,他对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
    徐子敬猜叶昔并不是这任务唯一有决定权的人。而他需要知道那个简越是哪一边。
    叶昔步幅不变,没有答话。徐子敬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才他也是这反应。简越。他已经知道了名字,足够了。
    走到徐子敬同志的禁闭室门口,叶昔掏出钥匙来开门,忽然开口:“动作不要太大。”语气冷冷,但意思已经足以让徐子敬同志惊讶。他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在提醒他。
    徐子敬眯起眼睛。门推开,叶昔抽走钥匙扭身要走,男人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叶昔,”他笑起来,真正的,明亮得让人不敢看进眼睛里去的笑,“我和你站在一块的。”
    一直。
    无论那些立场利益勾心斗角,我和你选择的始终是同样的信仰。
    无论那么多生生死死明枪暗箭,我始终敬你爱你,和你站在一起。
    叶昔微微扭过身子,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脸上似乎依旧是没有表情的平静。而离得太远,少校没办法看到,那个人眼睛里坚实的冰层有一瞬间龟裂的缝隙。
    站在他的立场上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狂妄。
    狂妄得教人讨厌。狂妄得,教人不得不动容。
    6自作多情
    徐子敬同志再一次可怜兮兮地被锁进了那个十平米的小屋里。情报部外勤人员的规矩,秘密任务之前必然在部里封闭,个人通讯联络全部停止,期间接受审查、做任务准备,甚至连与任务无关的内部人员接触都要回避。
    房间里连表也没有,不知道钟点。从唯一的一小扇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太阳渐渐沉下山去。天色渐渐变为黄昏后的那种冷色调的铁灰。大概晚上七点二十分左右。徐子敬在心里默默盘算。情报部的后勤人员应该已经下班了。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在心里无聊地数着数。脚步声从门外踏过去。
    徐子敬知道这回一来就是全封闭一直到任务执行完毕。然而情报部的水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浑。他知道自己不是勾心斗角的那块料,也不太清楚“上面”到底让他一个零三的普通军官掺和进行动处牵头的任务里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他必须在走到悬崖边儿上之前,弄清楚哪些是敌人,哪些是盟友,哪些可以利用,哪些可以信任。
    为了能活着回去。
    也为了,某个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稀落,天色已经全黑。徐子敬开了屋里的灯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他盯着自己不断变大变小又变大的影子,眼神儿放空。
    数到一万来下。徐子敬蹦起身来,手臂上肌肉酸胀,汗水从后脖子流下去,痒痒。他又瞄了一眼外面,夜色寥落。远处的霓虹模模糊糊地闪现,已经过了午夜。时间差不多了。他得打个电话。
    少校同志自己笑了笑,从兜里划拉出一个硬币。
    半分钟以后,徐子敬站在灯光昏暗的楼道里,把门锁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他一向是个遵守规则的人,可这次,例外。
    楼道转弯处监控摄像头开着,上下楼就会直接暴露在监控底下。徐子敬小心地贴着墙壁隐藏在监控头的死角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过去。
    走廊尽头有个挺空荡的房间,看样子是放杂物用的。办公桌上扔着部固话,已经落满了灰尘。男人迅速地开门,进屋,落锁,十秒钟内一气呵成。
    屋里没有监控,灰尘挺大,进门的时候磕到门框,掉落下来的土星子呛得徐子敬直想打喷嚏。他上身就穿着二股梁的迷彩背心,在这屋子里没一会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人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一堆档案袋里抽出一张打印纸,铺在电话的拨号键盘上,然后又隔着张脏兮兮的a4纸拿起听筒。他慢慢地按下一串数字。
    “喂,宁队。”
    “徐子敬。”
    男人看着站在楼道那一边的叶昔,沉默了一下,然后一笑:“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看到他从上了锁的屋子里溜达出来,叶昔看上去并不惊讶
    叶昔挑了下眉,问他:“徐少校怎么也没休息?”
    徐子敬耸耸肩膀:“睡不着出来转转。”他又道:“你们这情报部的大楼没人气,呆的我渗得慌。”
    昏暗的光线里徐子敬怀疑自己看错了叶昔似乎笑了一下。
    有的事儿太明显,就不必多说。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隔离室完好无缺的门锁保持了沉默。
    叶昔淡淡道:“条件有限,克服吧。”
    徐子敬笑起来:“什么样的‘条件’咱没经历过,叶处长不用客气。”他居然还把这话说得一本正经。
    叶昔已经转身走了。
    徐子敬这才发现,自己在楼道里溜达了一圈,竟没看到叶昔的办公室就在他那间屋子的对面。还亮着灯,光线从门上贴着的玻璃膜上透出来。
    想推门进去,最后收回手,徐子敬屈指敲门。
    里面人停了两秒,然后说,“进来。”
    徐子敬咧嘴笑笑。他靠在门口看着叶昔,那人盯着屏幕,眼睛下面有淡淡青影,脸色疲倦。
    徐子敬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在他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我觉得你应该去睡觉。”
    叶昔抬眼看他。
    男人笑笑:“行动处大概不想非战斗减员吧?你几天没睡了?”
    叶昔将他手底下的一摞文件抽走,“不需要。”
    徐子敬乐了,他说叶处长,你想熬成干尸也轮不着我管,但外潜计划我也得知道点儿吧?这是任务需要。
    你若信我,就让我帮你。
    叶昔慢慢松了手。
    徐子敬对情报部的程序还算熟悉,他扫了一眼手头的文件。然后抬头看向叶昔。男人神色淡淡:“你已经违规了。”
    他也违了规。
    现在只需要达成一个共识,他们的同盟关系需要比条条框框更加稳固。
    徐子敬弯起唇角。他看着叶昔,又说了一遍:“谢谢。”
    男人眼睛里竟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疲惫。他摆了摆手:“你说过了,不用客气。”
    徐子敬的笑容慢慢地扩大了。他发现这个人的一点点退让,都能让自己心里飞速地充满一种很卑鄙的快乐。
    他知道他有多强悍,就知道他有多累。叶昔一个人扛着个行动处,还得不动声色地一个一个排查自己身边的人。刚才一瞥之下已经足够徐少校整合他接受的信息,行动处有鼹鼠。而这个人的工作,就是从这么一群一起战斗一起扛着责任顶着危险明明被称为“战友”的人里,找出那一个背叛了的。
    太辛苦。心累。
    徐子敬执拗地道:“不是客气。”他说:“你相信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
    叶昔终于挑起眉看他,眼睛里面神色莫测。
    徐子敬知道叶昔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所以他只能靠这样的冰冷来遮盖所有情绪变化的轨迹。而此刻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眼神,冰冷又锋利,直直看过来,像是要扎进他脑子里面,翻搅出所有的想法。
    徐子敬迎上对方的眼神。两个人都沉默了两秒。叶昔声音很轻。“不必。”
    徐子敬耸耸肩膀。他道:“这回是冲着你们内部来的吧?你也有份?”这话问的太过直白,也太没遮没拦。
    叶昔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档案,慢慢道:“徐子敬,行动处的事情还不需要零三插手。”他停顿一下,目光扫过徐子敬表情,道:“也不需要你插手。”男人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材料。电脑屏幕底下的时钟显示,凌晨一点四十五。他把文件收进盒子里,并不看徐子敬:“回去休息吧。”
    他只能说这么多,已经足够坦诚。
    徐子敬也不磨蹭,站起身来:“你也是。”
    今天晚上的事情证明了他的猜测。他是叶昔的“内定”,而简越和温秋岑,要么是大有来头,要么就是嫌疑最大。 情况并不乐观。这两个人一个是行动处的副处长,一个来历莫测身份成谜,叶昔对简越的态度已经足够奇怪,而宁刃明显知道的不少却绝口不提。然而徐少校很没追求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没为自己现下的处境担心。
    叶昔选了他。
    他知道是叶昔选了他,从零三可以提供的人选里。他知道这个人在这么些年以后,在他毫无顾忌地毁了他们朋友情分以后,依旧信任着他。
    徐子敬知道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想着那个骄傲又坚忍的人还是在孤立无援的时候选了他来并肩,就觉得从里到外都充满了一种又难过又开心的感情。
    “早点儿休息。”徐子敬说。他转身的时候忍不住用手去碰那个人的手背,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错开一寸,指尖擦过叶昔衬衣的袖子,微凉的触感,并不柔软。
    徐子敬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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