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抵达黑河
“叶戈尔其实挺眼馋你这笔生意的。”
饭店包厢內，刚从鹅城回来的武兆跟林书平碰了一下酒杯，笑著说：“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他分不了囊，毕竟他是外国人的身份，想要运作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不过他也跟我保证你这笔生意在他那边不会出什么错，当然，谁知道外国人的保证可不可信？所以还是要加倍小心，如果真出了事，还是得计委周旋才行。”
此时隨著拜访叶戈尔结束，再加上计委方面透露出的消息，武兆已经得知了林书平“罐头换飞机”的壮举。
毕竟他也算是近距离的参与、见证了这件事，虽然在此之前，林书平並未向他告知，但武兆却也理解，毕竟这是关乎於几个亿的生意，该说不说的，从建国以来，他都没有见过这么猛的。
这笔生意一旦促成，那林书平將会被彻底神话，至少在中国商业史上会成为璀璨明星。
但很显然林书平不想如此出名，毕竟明年年初兴起的“倒春寒”，討伐的就是一眾私企老板，他这样高调的冒头，肯定会成为被討伐的最大目標，尤其他这样倒买倒卖，一夜暴富，简直就是活靶子，眾矢之的，如果不是利润实在太大，在这个时间档口，林书平是碰都不会碰这笔生意。
林书平笑道：“人人都看到了结果，却不知道我要从中担待多少风险，就说这第一批次的样品，不说运输成本等，单单这批货物，就了我大几百万，如果苏联那边翻脸不认帐，那我这大几百万就是真的打水漂了。”
“的確。”
武兆点头道：“这其中隱藏巨大风险，非常人轻易能办到，就算是我得知了这件消息，我也不敢轻易尝试，谁的钱都不是大风颳来的，不过我有点好奇，林老大，倘若这件事能成功，你这次能赚多少？”
林书平没有隱瞒，说道：“大约几千万。”
其实也没有隱瞒的必要，他通过计委在全国各地调动了这么多的轻工业品，只要对相关產业链稍有敏感度的人，基本上都会有所猜测。
毕竟这么多的轻工业品，国內显然是消化不了的，很多人都会调阅这些轻工业品的运输路线，很容易就能查到是发往苏联的。
而川航那边也有大神，消息灵通的很，在得知前因后果后，显然也不会对此保密。
他们或许不会大肆宣扬，但肯定私下里也会眼馋议论。
前世川航总经理临阵反水，也是因为在这期间生起了贪念，毕竟八十年代末的几千万，其中產生的诱惑，那是绝对能让人键而走险的。
人性也绝对经不起考验。
而林书平也从不相信人性，尤其是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严防死守，不会让消息从他这里轻易的泄露出去，直到与川航、与国家计委方面签订完合约，得到强有力的支持后，他才敢鬆一口气，不再保密，但也不会学牟其中那般大肆宣扬。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牟其中，不想当商业之神，只想闷声发大財。
但如此体量的大买卖，从合约正式签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林书平所能左右的了。
哪怕林书平现在想退出，也根本不可能，为了確保这笔生意完成，各方势力都会推看他往前走，在这种趋势下，任何人都承担不起试错的风险，所以这笔生意的促进者，只能是林书平，也一定是林书平。
而这三万吨轻工业品的释放，也能极大的缓解广大中小厂家积攒的库存压力，能拯救无数品林破產的中小企业，这笔生意的促进，对於缓解年后的“打工潮”会產生巨大的积极作用。
只要工厂能保持正常运转，市场还需要打工人，那社会就会保持稳定。
倘若满大街都是流离失所的外乡人，那就会对社会產生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这是各个阶级都不想看到的。
此时听了林书平回答的数字，武兆眼里也闪过一丝羡慕，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件事上报计委之后，就已经不是普通人跟所能左右的了，更何况他要做的走私车生意，也绝对不能公之於眾。
林书平的这笔生意太过招摇，他是万万不会去碰的，因此也没有心生贪念，反而是更加確定了接下来的创业规划。
“我此行不仅获得了叶戈尔的信任，也获得了叶戈尔的支持，年底前就会有第一批车辆运输到国內。”
武兆对林书平知无不言：“如果你这次生意能促成，那就证明这条路线是可行的，所以叶戈尔也会加入到走私车的运营中，他会帮我联繫苏联工厂，只要有美金，或者价值高的轻工业品，他们就愿意发货。”
“叶戈尔在苏联帮我打理购买和运输渠道，我则负责国內的销售渠道，最终获得的利润，我跟叶戈尔七三分帐，我七，他三，林老大，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吗？”
面对如此提问，林书平笑而不语，拿起酒杯跟武兆对碰：“我和四哥你一样，从未出过国，除了叶戈尔之外，也跟其他外国人没打过交道，四哥这样问我，我可不敢轻易给予肯定，这一切还得靠四哥你慢慢摸索才行。”
走私车这件事，他是打死也不会去碰的。
纵观这大半年来他所触碰到的生意，全都是合规合法，但凡沾一点违法的事情他都不会干，国库券买卖、琼州囤地以及深蓝汉卡的推出，全都是太阳底下做的事情，全都正大光明，这一切，为的就是以后自己做大做强了，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也不会给予上头清算的藉口。
邹劲松他老爹干走私生意被判无期的事情，对於林书平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警钟。
警钟长鸣之下，他自认乾乾净净，容不得被人泼脏水。
哪怕日后到了香港，他也会如此行事。
事实上，只要“罐头换飞机”这笔生意完成，他虽说不会跟这些京圈子弟彻底划清界限，但也会减少往来，方一武兆这边暴雷了，那跟武兆关係紧密的人，尤其是有金钱往来的人，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復。
所以林书平敬而远之。
武兆眯起眼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也对，不能什么事都要林老大你帮忙，林老大能给我们再次指一条赚钱的道，已经够义气——”
林书平摇头道：“四哥，这可不是我指的道。”
武兆闻言，再次哈哈大笑，他显然理解错了意思，当即便豪爽说道：“放心，就算我亏钱，也跟林老大你没有半毛钱关係。”
隨后他就岔开了话题，聊起了他们京圈子弟的家长里短。
京城流行大院文化，每个大院之间都有一些年轻人冒头，包括江潯、邹劲松、武兆、
张志学等人在內的一眾子弟，其实都归属於计委大院，而像是空军大院儿和海军大院儿其实也有一群比较跳的子弟存在，不过这些人成年后，大多都被家里弄进去当了兵，而像是他们这些干部子弟，如果有些学识，要么是被送往国外留学，要么是靠著家里关係经商，总之混得差的寥寥无几。
哪怕在没认识林书平之前，他们这群计委大院走出来的年轻人，也都凭藉各种路数赚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除了前面提到的倒卖香菸之外，倒卖各种电器、传呼机之类也都有所尝试，不过大多都是赚个快钱，想要走正道，那就得学冯伦、邹劲松或者江潯，要么被安排进入单位上班，要么就直接凭藉手上的人脉关係，在政策允许的条件下，凭藉先行一步的信息差，在深城、在沪市或者琼州等地，赚个盆满体满。
而真正涉及到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因为良好的家庭教育关係，触及到人伦底线的事情，四哥这些人还真没碰过。
但这只是年轻一代。
像是邹劲松他老爹那种层面做没做过，没人能说得清楚。
跟武兆碰过头，林书平又在燕京待了三天，三天后，他收到张和生打来的电话，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启程了。
当即，林书平和武兆便收拾好行李，在张和生的带领下，乘坐飞机，抵达哈尔滨。
燕京与哈尔滨离得比较近，直线只有七百多公里，乘坐飞机只用了两个半小时。
但是从哈尔滨到黑河行政专署口岸，那就需要漫长的时间了，全程大概七百公里，东北是建国之后，全国工业基础最好的地区，铁路里程曾占全国一半，虽然数十年过去，这里已经稍显破旧，但先前留下的资產却依旧丰富著这里的人们出行。
单以火车速度计算，哈尔滨到黑河口岸只需要十个小时不到就能抵达。
相比较开车，显然乘坐火车比较稳妥。
尤其张和生这次亲自带队，副厅的排面安排个火车软座也是非常简单的，软座包厢的安保也非常达標，平均每小时都会有乘警巡逻。
而林书平也是第一次乘坐火车软座，在八十年代末乘坐火车软座可不是开具单位介绍信那么简单了，这基本是身份的象徵，是需要达到正处以上的级別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因此，林书平和武兆在落地后，便会同张和生一道，选择乘坐火车前往黑河口岸。
但在此之前，还要在哈尔滨火车站清点、检查货物。
一百个火车皮的轻工业品，哪怕是在哈尔滨火车站暂停一天，也是惊动了当地部门，在张和生等人尚未清点完货物之前，当地警员全程待命，在前一天就已经抵达了火车站周边，对这一百个火车皮的轻工业品严防死守，基本不允许陌生人靠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百个火车皮装著的全都是军火。
林书平等人抵达后，便跟当地的铁路部门联繫，哈尔滨铁路领导亲自过来跟张和生握手问好，哪怕这位铁路领导是正厅，但跟京城下来的张和生也是客客气气，丝毫不敢托大，甚至亲自拿著帐本，带著几人在火车铁路上清点货物。
一百个火车皮里，大概有70%的货物都是热水壶內胆，哪怕这位铁路领导，在检查的时候，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末了问道：“张司长，这些货都是运往苏联的？”
“对，相关清单都已备案，这是计委审批的项目，確保安全运到苏联布拉戈维申斯克。”
“布拉戈维申斯克？那出了黑河口岸就是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铁路领导頜首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好奇问道：“我此前並未收到消息，也没在內参上看到相关信息”
张和生指了指身后的林书平，笑道：“这次是私人贸易，全程交易由林先生负责，计委只是帮忙解决国內的轻工业品库存。”
铁路领导闻言，面露异色，主动后退一步，然后竟然拿出一盒香菸来，抽出两根递给林书平和武兆，然后笑容和蔼的问道：“林先生在哪高就？”
在他看来，能让计委出面解决问题，这在东北这地区的老爷们看来，这能耐绝对是通了天了，因此哪怕林书平名义上只是一个私营企业商人，但这位领导依然不敢怠慢，笑呵呵的想要跟林书平结交一些关係。
林书平接过香菸，连忙道谢，然后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私营业主，有赖於计委领导们的支持，在这趟跨国交易中混口饭吃。”
铁路领导满脸不信，他哈哈大笑，继续跟林书平套看近乎。
张和生看在眼里，也是无奈一笑，不过他也没阻止，毕竟接下来还有好几趟火车批次要过来，张和生这次只带队一次，从上到下打个招呼，接下来的运输，就要交给林书平全权处理了。
很快，用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林书平清点完了一百个火车皮的货物，然后便在铁路领导热情相邀之下，在哈尔滨当地饭店被宴请了一番，並留宿一晚。
期间，一百个火车皮先行一步，启程出发，翌日一早，三人也是按照既定行程，乘坐火车，前往黑河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