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08.821：『求救！求救！』
    在那团于虚空中无声膨胀、最终黯然熄灭的火球余光里，迅捷天鹰号的舰桥陷入了一片短暂却厚重的沉寂。
    胜利催生的肾上腺素正在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绷紧到极限的钢缆终于松弛下来。
    眼前的危机随着敌舰被摧毁而暂时解除。
    舰桥不再是喧嚣的战场，而是恢复了它作为一艘帝国海军战舰指挥中枢的常态——一座融合了神圣教堂与精密机械的殿堂，庄重而肃穆。
    高耸的哥特式拱顶隐没于上方的阴影中，坚实的精金肋拱支撑着舰体的脊梁。
    在靠后的地方，神圣玫瑰的典仪修女们带领着修会信众为迅捷天鹰号和巴别之光号上的袭击受难者灵魂祈福。
    空气中，除了维生系统永恒不变的低沉嘶声，还混杂着过载的能量导管散发出的淡淡精金金属味，以及为安抚舰船机魂而燃点的圣油与香料留下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甲板在脚下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源自等离子驱动器停机循环的震动，仿佛是这头钢铁巨兽在酣战后的沉沉呼吸。
    在那些阶梯式的凹陷战位里，无数凡人船员和半机械化的辅助奴工正佝偻着身子，在各自的控制台前忙碌着，他们的脸庞在符文闪烁的显示屏幽光映照下，显得苍白而专注。
    霍雷肖舰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获得了一丝珍贵歇息与喘息。
    他依然端坐在高出舰桥主甲板的指挥宝座上，那是一张由精金与乌木打造的巨大王座，无数线缆从扶手与基座延伸而出，如同藤蔓般没入甲板深处。
    他的铁手支撑着线条俊朗的脸庞，那双眼睛尚且闭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仿佛在闭目养神。
    但只有霍雷肖知道，他正通过黑暗视域中的‘虚空指挥官’技能观察着3000立方范围内的情况，观察着周边是否还有敌情——在靠近科摩罗通道的空域，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更多且更强的黑暗灵族随时可能在黑暗中准备伏击这块到嘴边的大肉。
    “舰长，我带来了热毛巾，您头上好多汗，请用它擦一擦吧。”
    典计官殷舒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动作精准得如同某种仪式，用温柔贤淑的语气说道。
    她双手呈上一方洁白的亚麻毛巾，上面用金线刺绣着帝国天鹰徽记。
    “谢谢，你真细心。”霍雷肖礼貌地微笑着接过毛巾，擦拭着额角渗出的汗珠，目光却依旧锁定在主观察窗外那片正在消散的残骸上。
    那片由扭曲金属和冰晶构成的星云，曾是一艘敌舰。
    [危机，暂时结束了……吗？]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蔚蓝色的眼眸扫视着眼前的虚空。
    这片空域过于安静了。
    “舰长。”作战部主任军官露易丝上尉的声音划破了舰桥的宁静。
    她从自己的作战席位上猛然转身，声线因紧迫而绷直，“‘星空之火’号于我舰右舷方位68度再次启动扫描！e-99号攻击舰于我舰相对航线左舷90度方位开启扫描！”
    霍雷肖的目光转向主战术全息投影仪，带着一丝难以被察觉的提心吊胆。
    那台古老的设备正嗡嗡作响，在舰桥中央投射出一片三维的星图，其中，代表rx-0371特遣舰队各舰船的符文稳定地发出柔和的蓝光。
    而刚才被清空的战场空域，此刻却像一块被污染的数据板，凭空浮现出十余个大小不一的可疑信号点。
    它们并非稳定的信号源，而是在探测仪上如同流血的伤口般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烁都带着非欧几里得几何的诡异轨迹，让负责追踪的奴工逻辑引擎发出一连串尖锐的报错声。
    “情况如何？”霍雷肖的声音恢复了职业军人的沉稳，他高声向露易丝问道，后者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数据板，那双通常如紫水晶般沉静的瞳眸此刻因惊怒而闪烁着微光。
    “舰长……这是……”露易丝的声线有些颤抖，“它们的信号特征正在拟态……它们在模仿我们舰队残骸的能量回波和友军的应答信标！这是……对猎物的挑衅。”
    这些鬼魅般的信号点以一个完美的包围阵型，将rx-0371特遣舰队的所有舰船都纳入了交叉火力网。
    在这个时间，这个节点，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空域，这些信号的来源只有一个可能。
    咻！——
    突然，一束耀目的猩红光球从一艘帝国塔级运输船的舰脊上徐徐射出，刺破虚空的帷幕，飞向更高的位面。
    这是商船在察觉到周边出现极端威胁时，用以召唤“牧羊犬”们的最高级别信号弹。
    几乎在同时，舰队通讯频道被惊恐的呼救声淹没，各种口音的低哥特语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我们旁边有东西！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过来了！我们需要护航支援！”
    “商船队遭到袭击！‘罗莎的笑容’号发出求救信号！”
    “舰长！观测到‘科德里克’号帝国塔级货运商船打出求救信号弹！”
    通讯部与瞭望部的军官们此起彼伏地高声汇报着整个船队的情况，他们的声音在哥特式穹顶下回荡。
    看着一枚又一枚猩红的信号弹在主观察窗外接连升起，如同绝望者在黑暗中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迅捷天鹰号指挥舰桥上的官兵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护航舰队中的弯刀级护航舰与眼镜蛇-寡妇制造者级驱逐舰舰迅速调整战位，引擎喷口发出愤怒的咆哮，在确保其他商船仍在护航圈内的情况下，向着遇袭的运输船疾驰而去。
    “我们是猎人，但稍有不慎就会沦为猎物，露易丝。”霍雷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般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越是紧要关头，越要保持冷静。”
    他转向自己的大副，迅速下达了一连串新的指令，每一个字都通过全舰队通讯频道，以不容置疑的权威传遍了每一艘护航舰的舰桥：
    “rx-0371特遣舰队全体！拉响战斗警报！全舰队维持一级戒备！我们被围猎了！灵族异形的袭击舰队，它们来了。”
    嗤咻——
    又一枚深红色求救信号弹在深空中爆燃。
    那绝望的猩红犹如一颗短暂的星辰，其光焰挣扎着撕开无垠的黑暗，却在片刻之后便被虚空那冰冷、漠然的巨口彻底吞噬。
    警报来自舰队阵列的末尾，两艘如巨兽般笨重、行动迟缓的帝国塔级运输船已然遭到了袭击。
    它们的轮廓在远方忽明忽灭，仿佛被无形的利爪撕扯。
    rx-0371特遣舰队的阵型迅速收缩，舰船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极限，形成了一个更为紧凑，但又科学合理地预留着避让间距的防御阵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