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色雷射光斑掠过脸庞时，天台上的男人猛地一颤。他支起上半身，眯眼寻找光源方向，与项安隔著楼栋形成微妙的对视。
    “他意识到问题了？”申夏推了推高翘鼻樑上的眼镜鼻托，注意到微弱的闹铃声戛然而止，那个身影也消失在天台边缘。
    “但愿吧。”项安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窗台。
    按照原定计划，三人本要继续拆卸单元楼內的门框作为防尸柵栏材料——底层窗户已全面升级金属网格防护，仅剩卫生间的透气窗亟待改造。
    这项工程完成后，游荡在小区內的丧尸將彻底失去威胁。
    发现新倖存者的插曲让三人暂缓日常安排，留守七楼阳台密切观察对方动向。
    “对二！”申夏甩出手中的扑克牌，指间仅剩的纸牌微微发颤，“我就不信你手里全是单张。”
    “四个三。”项安扔出炸弹，又朝申夏挑挑眉，“你还真別说，我这都是单张，顺子！”
    两人爭锋相对间，叶大勇突然撑著茶几起身：“五楼窗户！那人把声源调低到下面了。”
    项安顺著指向望去，五楼窗沿有金属反光闪烁：“这个高度確实更容易引开楼下游荡的尸群。”
    “可他能去哪呢？”申夏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夏姐！那套设备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会要人命的！”叶大勇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对方能活到现在，还想著下楼，肯定不是善茬。”
    “我又不是圣母。”申夏屈指弹了弹笔记本封皮，“小说里滥发善心的角色都活不过三章，这个道理我很清楚。”
    项安正要接话，下放至三楼的闹钟传来响动，开始將楼下的丧尸吸引至单元楼的侧面。
    半晌后，一个身影突然从底楼窜出。那人警惕地回望片刻，隨即向身后招手——又有两道身影紧跟著冲了出来。
    “目標是便利店。”申夏的镜片寒光微闪，“他们观察过我们的行动轨跡。”
    项安断言道：“过不去。”
    话音未落，楼下便传来悽厉惨叫。申夏快步贴近窗沿，只见便利店方向仍有十余只丧尸盘踞。
    “他们...根本没能引开那边的尸群。完了，都得死那边了。”
    叶大勇坐在褪色布艺沙发上，紧绷的肩颈线条鬆弛下来：“这样...这样也好......”
    “未必。”项安忽然又道。
    楼下三人正架著伤员强行转向，在项安提前布设的绊尸索掩护下，踉蹌著朝2栋3单元衝来。虽步履蹣跚数次险被扑倒，但终究撕开条生路。
    “下楼看看。”项安反手拿起工兵铲，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怔忡的申夏。
    两分钟后，防盗门外传来急促叩击。
    “兄弟开下门！”
    项安透过猫眼观察：门前的三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男子，只是面色都极其憔悴。
    拍门者瘦如竹竿，脖颈纹著褪色纹身；
    旁边精壮男人搀扶著伤员，后者大腿处赫然残留著丧尸齿痕——变异只是时间问题。
    【发现b级倖存者一名，d级倖存者两名，是否收录？】
    项安眼底惊讶闪过，默念：“收录。”
    【人才档案已建立！】
    【b级倖存者：曲琦】
    【技能：战术素养（lv.2）】
    【入库奖励：军用级战术匕首x2】
    【避难所增益：解锁全新区域——军事训练场】
    【倖存者档案已建立！】
    【d级倖存者：孙立辉】
    【d级倖存者：钱阳】
    毫无疑问，那个靠后的精壮男，就是曲琦。
    当项安目光扫过曲琦精壮身躯时，瞳孔微缩。
    这人虎口厚茧与站姿，分明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模样。
    如果没猜错，他以前应该在部队待过——项安在社区的工作性质，会经常与这些值得敬佩的群体打交道。
    “你们去別处吧。”
    项安迟疑片刻，声音透过合金门板传出。
    对方不惜风险，硬將被丧尸撕咬后的伤患扛到了这里，意味著也是重情重义的人。
    但站在项安立场上，他不可能让已经註定变成丧尸的倖存者进入避难所。
    哪怕其中有一位b级倖存者。
    钱阳突然暴起砸门，指节撞得渗血：“操你妈！要不是你们雷射乱晃......老子早就安全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著观察孔，“信不信老子把丧尸全引过来！”
    申夏震惊地瞪大双眼：“我们明明是在帮你，要不然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贱人闭嘴！”钱阳的唾沫星子喷在防护门上，“见死不救的杂碎！”
    曲琦突然拽住同伴胳膊：“丧尸压过来了！不能拖，得走！”
    钱阳最后的诅咒在楼梯间迴荡：“这事儿他妈的没完！”
    “现实比小说荒谬多了。”申夏失落垂眸，“救人反倒结仇...”
    叶大勇忧心忡忡地在门后徘徊：“那人恐怕真会来报復。”
    项安凝视著几人消失的方向：“即便他把全小区的丧尸都引过来，咱们也不怕。”
    “但哪有千日防贼的事儿，”叶大勇挠头相当苦恼，“万一咱们外出时被埋伏......”
    “那个有纹身的傢伙，更可能用別的伎俩......”项安摇摇头，“咱们露个破绽，来个將计就计。”
    “什么破绽？”申夏疑惑道。
    是夜。
    此起彼伏的尸嚎穿透玻璃，701室窗帘缝隙漏出丝缕微光。
    瓷砖冷光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攀上102厕所窗沿。
    黑影轻巧翻入，鞋底与马桶盖相触发出轻响。
    然而，来人刚鬆口气，却见厕所门外闪过一抹寒光。
    消防斧停在曲琦的眼前。
    “別动。”项安盯著曲琦的眼睛，“我知道你身手好，但你也只有一个人。”
    “等我多久了。”曲琦喉结微动。
    “七八个小时。”项安示意他转过身，“换作其他任何人，都被你得手了。”
    曲琦咽了口唾沫，转过身去，叶大勇立刻进来上手搜身。
    “两把水果刀。”叶大勇將刀拿出来扔在地上，愤愤道，“他果然想下杀手。”
    “防身而已。”曲琦背对眾人，语调平稳。
    手电强光突然刺破黑暗，申夏倚在门框冷笑：“喔，半夜三点翻窗偷偷潜入別人家里，你別说你就是过来逛逛。”
    沉默在潮湿空气里发酵。
    “你有这身手，对付丧尸应该不难，为什么非要找我们麻烦？”项安说道，“......曲琦。”
    被点破姓名的剎那，曲琦瞳孔骤缩：“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