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其实——”
林洵话刚说一半，林聿珩皱着眉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随后目光里满是歉意：
“不好意思啊，洵洵，我现在有个线上会议，有什么问题我们晚上再联系好吗？”
说罢，他直接将人推到办公室外，随后关上了门。
面对紧闭的大门，林洵那个郁闷劲别提了。她现在满心沮丧，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再从消防楼梯爬回自己的工位，只能垂头丧气的去坐电梯。
走近部门，还没推门，她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刚巧这时吴栩笑意盎然的走出来，看到脸上写满了颓废的摸鱼搭子，立刻伸手将人拽到阳台：
“别伤心了！圣父没有病！都怪我听岔了。就两分钟前，沉姐看我们都在折纸鹤，跟我们解释，她昨天说的是她邻居叔叔的病。”——虽然她当时的确听的清清的，名字就是“林聿珩”，但可能是名字相似，自己不小心听错了吧——“对不起啊，搞出了这么个大乌龙，害你这么难过。”
林洵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想说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只换成了一句“哎”。
吴栩因为心情激动，完全没留意到林洵不正常的低落，眼睛里全是光：“而且，我们涨工资了！具体应该要下周让沉姐跟我们一个个谈，听她的语气，幅度应该很高。”
林洵猛地抬头。
“据说是圣父离职前的推动的最后一个决策，毕竟研发部算是他的嫡系嘛，这是多么伟大的精神啊，离开前还不忘给我们留点福利……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离职了……”
原本准备把话说清楚，但知道加薪的事情后，林洵实在说不出口。毕竟哪有上午说同意交往，晚上就说拒绝的啊？这不就是妥妥耍人吗？再说，人家还给她加薪了。
林洵那个忧愁就别提了。
唉声叹气走到住处楼下，她不自觉抬头数着楼层，看自己隔壁屋子有没有亮灯。就在她数到七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抬头看见林聿珩，吓得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林聿珩见她如此严正以待，微微侧头：“不好意思哦，今天事比较多。你是在等我吗？”
林洵赶紧摇头，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只能低头看地上黑漆漆的砖块。
“你明天想几点去公司？”
“……我可以晚点去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林洵想了一会：“那我可以八点到、七点半出门吗？”
她还是希望能尽量多睡一会，不想每天早起……虽然这话说出来挺丢脸的。
林聿珩心里想笑：难怪这人每次见面都怨气满满，原来是因为天天早起。都成年人了，还整天跟小孩似的。
但他面上看起来相当善解人意：“当然，那就七点半。唔，那你早饭想吃——”
“我吃公司食堂！”
说完，林洵觉得自己抢话抢的有点尴尬，不得不解释：“就之前那次我带包子，是因为周末买多了、没吃完，就顺手带上了……我平时都是能吃食堂就吃食堂……”
“所以你之前带早餐是因为不想跟我一起……对不起啊，我之前一直没想到这层……辞职果然是个很正确的决定，有时候人在高处待久了，就很难再用……唔，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林聿珩微微弯腰，伸出双手轻轻搭在林洵的肩膀上：“洵洵，我想亲密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当然，我也知道，这需要很多时间，没关系，我可以等。”
说完，他就把手从女孩身上松开，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对方先上楼。
等电梯的时间，林洵低头捏手指，过了几秒，她小声问：“那我可以问你问题吗？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林聿珩笑着点头：“当然。”
肯定就是类似“你为什么喜欢我”的问题，他早就想好了答案，肯定能——
“赵昊以后会一直负责我们部门吗？我们都很讨厌他。”
……
好实用的问题。林聿珩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唔，偷偷告诉你，不会，下个月就会换人，据我所知，候选人都还不错。不过，不要告诉别人哦。”
林洵长长松了一口气：“好的，我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太好了……我们快被那个讨厌的人折磨死了，大家都很烦他……”
林聿珩第一次发现电梯居然这么慢，林洵一直在他旁边说些公司里乱七八糟的八卦，当然，主要都是赵昊的坏话。让他有种……妃子给皇帝吹枕头风的错觉？
他身体莫名一紧，一时差点失态，还好下一刻电梯门开了。
看他径直走到走廊对面房间，林洵偷偷松了口气——对嘛，这才是正常健康的恋爱关系，哪有一开始就直接上床的——挥手说了声“明天见”，跑回了自己屋子。
大概是因为知道部门老大终于要换人，林洵这三天心情好的不像话，一扫半年的阴霾。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周日晚上查看下周的日程安排。红色的“拔牙操作训练”方块重新将她拖进那份不可言说的惆怅。
在公司待了不到一个小时，林洵就再次请假去了医院。拍完牙片、刚坐下，她就看到了熟人——秦慎介的同学。她看见林洵很惊讶：“你来了啊？”
林洵点头：“是的，你们今天不是有练习吗？”
“是的，但是……”
女生欲言又止，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
林洵直觉有什么不对，她环顾四周，但又没发现什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她。
走进诊室，与半年不见的人四目相对的第一秒，竟然是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林洵嗓子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她甚至都没跟旁边的教授打招呼，直接就躺下了，闭着眼睛听耳边的叮咚声。
她知道那是在准备器材。
真讨厌，她讨厌这么不自然的自己。
一直到听见“张嘴”，她才睁开眼睛，眼前正是那张熟悉的脸。看到对方明显消瘦的脸庞，林洵的第一想法居然满是恶意：活该提分手，看你过的不好，我可真——
好吧，她高兴不起来。
就在她准备老老实实张嘴时，突然看见了对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微微颤抖的手指……
想到刚刚秦慎介同学的表现，林洵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吓得赶紧捂住嘴，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直接跑到诊室另外一角：
“不是，你是不是最近几个月都没上课？”
室内一片寂静。
旁边的教授打着圆场：“……秦同学最近还是有在练习的……他只负责初步的检查……具体还是我来……”
他帮忙解释了几句，眼看屋里气氛不对，他看了眼秦慎介，眼里写满“自求多福”，离开诊室。
林洵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出声埋怨：“你同学刚给你电话你才跑来的是不是？拜托，你要给我拔牙的啊，虽然是不重要的智齿，但是万一没做好也会很疼的……你怎么能不上课啊……”
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真的敢在半年不上课的情况下、直接上手给人拔牙？简直离谱！要不是自己多看了他一会，搞不好现在就出现医疗事故了啊！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虽艺不高却胆子大”。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来是因为找你看牙不花钱！”
林洵声音不自觉大了一点，想显得自己很理直气壮的样子。但其实她很心虚，因为他们都知道，拔智齿是在医保里的。
秦慎介看了她一会，将视线挪开：“哦。”
“那你记得把下次练习的时间添加在日历里。一定要按时上课啊，操作有问题，我会很疼的。”
林洵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眼看对方点头，她才稍微安心。就在室内一片沉寂之时，林洵刚想多说两句，门突然被人推开。
林聿珩审视着室内含情脉脉的两人，很快扬起一个笑，走到林洵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洵洵，这是你的牙医吗？不好意思哦，我好像走错诊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