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解成夫妻俩吃了一顿憋屈饭,回到了中院。
原本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夫妻俩都搬去前院住的。
但等到小丫头一断奶,兰就嚷着回到了中院她们自己的小家。
当时闫解成还不肯的。
毕竟中院的房子四处漏风,比前院老宅可是差多了。
但兰说在前院住的太憋屈。
连吃饭多吃一口,都容易招眼光……
说白了,就是兰的腰要比闫解成硬一点。
现在夫妻俩是把小丫头留在了前院,一个是断奶。
再就是哪怕兰再瞧不上她公公婆婆那副抠唆样,但也不能否认杨瑞华比她会带孩子。
不然闫家四兄妹怎么长这么大的?
夫妻俩每个月是交给老两口十块钱生活费,这倒不是什么大开销,兰每月做手工活也能挣到十块八块。
闫解成回家后,并没有歇着躺着,反而是把身上那件时髦的茄克给脱了下来,换了身粗布衣服,狗皮帽一戴,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兰看到闫解成如此装扮,不由开口问道:“当家的,今天这么大雪,你还要出去啊?”
闫解成把肩垫给系上了,整个一个苦力打扮。
闻言,他闷声说道:“一天好两块钱呢!
我白天在厂里又没事。
现在正是过年边上忙的时候,有钱干嘛不挣?”
说罢,闫解成又戴上了一层口罩。
也没别的,他好歹是个高中生,又有正经工作,出去打零工当苦力,自我感觉有点丢脸。
“这次还从后院走?”兰又问道。
“那肯定,不然让我爹看到,他还不知道怎么算计咱们呢。
这老头,掉钱眼里了。”闫解成戏谑的说道。
每个小家庭,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闫解成现在根本就不在乎本职工作挣的那点钱。
他最近的搬运工作做的飞起。
真来钱啊!
白天在厂里找地方偷懒睡觉,晚上去车站扛活,干上半夜,少的时候一块多,多的时候两三块,
就像现在过年边上,外地进四九城物资比较多,他们这几天都能挣到两三块一晚上。
兰上前给闫解成拍打了一下肩膀上的灰尘,却是推着他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神色严肃道:“当家的,我跟你商量点事。
你不说你们厂,明年开春,也有几个分房名额嘛?
要不咱们找找人,送点礼,把那房子拿下来。”
“疯啦?”闫解成听到要钱,第一反应就是急了起来。
这几年,他存这点钱真不容易。
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还得防着他老子娘的算计。
刚才在前院,一开始闫埠贵逼他出钱的时候,他妈虽然没掺和。
但杨瑞华要是不同意,闫埠贵一开口,杨瑞华就该反驳。
哪里需要闫解成说那些难听话?
不过是老两口,一个当好人,一个当坏人而已。
“我觉得爹妈知道你晚上出去挣外快的事了。
不然今天也不会有这个试探。”兰正色的说道。
“不会吧?我都没从前面走过,也没在他们面前露过口风。”闫解成神色比较迟疑,其实他的内心里,已经接受了兰的说辞。
“呵呵···你爹你妈你还不清楚?”兰冷笑了一声,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爹要是真想着让你拿钱,那肯定要装模做样的让你出一部分。
不会一下子让你全部出。
估计公公那边,就是想着算算这段时间你存了多少了。
你刚才听到五百块的时候,一点迟疑没有,估计他们老两口,把你这段时间挣了多少外快,都算出来了。
你自己说说,你刚才答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这段时间挣了多少?”
“啊?”闫解成直接傻眼。
其实兰想说的还不是这个的。
她想说的话更难听。
以闫解成的性格,如果只是靠着那点工资存下的钱。
听到闫埠贵让他出钱的第一反应,其实应该是哭穷。
先把自家的开销,报上一遍,然后说他们两口子真拿不出五百块。
但刚才闫解成可是答应的相当干脆。
至于说,老两口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更简单的事了。
天天晚上出去,一次两次好瞒,次数多了,总有街坊邻居漏出口风的时候。
“我不是回绝了么?他们老两口,就算知道我挣多少钱,难不成还能跟我们强要不成?”闫解成也是相当委屈。
他辛辛苦苦挣几个钱容易么?
“四妹那问题不大。
但以后老二老三呢?
特别是老三,如果老三现在回到四九城,说有个机会能回来,问你这个当老大的借上一千两千,你借不借?
要是借了,以老三现在的样子。
没房子,没媳妇,什么时候能还上这笔钱?
估计爹这回让你拿钱,就是想为他们做铺垫。”兰其实不聪明,但她天天待在院子里,与闫埠贵两口子接触最多,反而比闫解成还要了解老两口。
她就没见过闫埠贵办过什么半途而废的事。
按照闫埠贵的性格来说,既然他今天跟闫解成开了口。
就算不能要到五百,一两百总要他们夫妇出的。
结果后来,却是就那样算了,这让兰感受到了大大的危机感。
一家人日子过得跟谍战似的。
这种事也只有闫家才有。
闫解成闻言,脸色相当难看,对于他媳妇说的话,他是完全相信。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闫埠贵有三个儿子,而兰只有他一个老公。
这种在世俗道理当中,属于狗屁不通的逻辑,但闫解成却是认准了这个。
他眼神阴恻的望向了前院方向,声音清冷的说道:“那跟咱们要房子有什么关系,那可要不少钱的。
我们厂可不像那种大厂,这几年厂里效益又不好。
我们的房子都是集资建的。”
现在有些小厂小地方,已经有按照成本价让员工集资建房的事了。
这个是没办法的事。
有些街道小厂,就几十上百人。
效益又低,指望厂里或者公家出钱建房,那是千难万难的事。
所以这个上面也算特事特办。
比如说这个时候,轧钢厂建筒子楼。
某个街道小厂通过街道的运作,跟着搭了一股。
可以分三五间。
这个房子给谁不给谁,其他人都有意见。
这上面就有说法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