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张有福的母亲去世很早, 父亲也是他二十多岁就撒手人寰。
    尽管对于儿子张有福投身煤矿事业,张父表示极力地反对,但他本人就是一个矿工。
    还是西北最开始大兴重工业、锻冶钢材开发矿产时, 那批最早下矿的工人。
    又由于这批工人前头没有领路人, 干什么都要靠自己摸索, 当时的防护措施也并不完善。
    为了多挣钱、多挖矿, 张父早期严重透支身体, 并且下矿都不带任何防尘措施,导致他晚年得了肺癌。
    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也听说过隔壁矿上某某工人肺部坏死,最终英年早逝。
    却因为恐惧结果, 一直没有去医院检查。
    当得知儿子张有福要步上自己的后尘, 他才会那般言辞激烈地反对。
    每年投身到矿井里的矿工数以万计, 又有几个能从矿工干到老板?
    张有福的祈望在张父看来, 就是异想天开, 白日做梦。
    可惜张有福的确有本事, 年纪轻轻就混出了头,张父却时日无多。
    时至今日, 张父已经死了二十多年。
    他的尸骨在干燥的西北地下长眠,经久地腐化, 让他大部分皮肤和血肉组织都已经干瘪、丧失。
    尤其是其四肢部位,完全腐化为累累白骨。
    虞妗妗从坑穴上方往墓穴中观望,就能看到一把铺在寿衣上的人形骨架。
    听到韦青的话,别说是周遭的张有福等人,就是她都十分惊讶。
    “不是人骨??这是啥意思啊大师?这这、我爹的尸骨咋能不是人骨呢?!”由于太过震惊,张有福说话都结巴起来。
    韦青手指摩挲着那截腿骨的表面,指着关节处的窝骨道:
    “首先, 人类的骨骼触感和其他生物的骨头有一定区别,摸起来有一种骨质更加平滑的质感,这一点是我干殡仪馆,每天接触各种尸体、研究人体骨骼得出来结论。”
    旁的普通人或许觉得这话荒谬。
    都是骨头,怎么就能摸出区别?
    但韦青这样的阴尸门手艺人还真可以。
    他们自有一番技艺,通过眼、鼻、手来区分每一具尸体之间的细微差别。
    “其次,这条腿骨虽然外形上很接近人类,但顶端窝骨的膨出比人类的窝骨小一圈,整体长度也少了一小截,骨腔相比正常的成年男性也更加细——
    也就是说,就算这真是人类的腿骨,也更应该是一个小孩儿、或者纤瘦矮小的妇女的骨骼,而不是张老板你父亲的骨头。”
    韦青一边说,一边把腿骨平放回棺椁中,示意虞妗妗等人凑过来看:
    “你们自己对比衡量一下,尸体的左右腿骨的长度、粗细是不是有差别。”
    张有福直接趴到地上,把脑袋伸下去,和父亲枯化的尸骨干瞪眼。
    端详片刻他扯着嗓子:“卧槽还真的是!”
    他两眼发直:“那这是谁的骨头啊?怎么会在我爸的棺材里??!”
    韦青说:“骨头上面没有特殊气味,也并不带煞气,骨质骨密摸起来正常……根据我的经验,这应该是某种体型较大的动物的骨骼。”
    “而动物中腿骨和人类的外形相差无几、并且膝关节还有窝骨器官和膨体的存在,我能想到的只有羊,但也有可能是其他我没有研究过的物种。”
    “羊腿骨?”孔一扇摩挲着下巴,“这玩意儿应该就是谋害张老板之人,在他祖坟中动的手脚吧?”
    “可对方是什么时间替换的呢?替换成羊骨的用意又是什么?”
    他开始回想自己平生所学,眉头拧成一团:“我还真没听说过什么术数阵法,是需要以兽骨入阵……”
    作为阴尸门人,韦青接触过的腌臢事更多。
    她语气冷淡,说道:“不是布风水阵需要羊骨,而是对方要拿张老板父亲的骨头作为魇镇的镇物。”
    “怕只是为了不被发现骨骼丢失,随便找了根羊骨头放到坟墓里充数罢了。”
    虞妗妗和韦青一个想法。
    如若对方用张有福父母祖宗的枯骨,来作为魇镇之术的镇物,就能够解释得清为何坟墓中无煞气、尸体无异变,但张有福面相上的父母宫却有异常阻塞之气了。
    先前应征的许多术士,怕也是被张有福面相上的郁气迷惑,简单粗暴把这种父母宫位的异常,归结为他家祖坟被人动了手脚、下了诅咒。
    于是这些人针对阴宅风水乱作一通,却丝毫没有变化。
    那完全是他们的方向错了。
    张有福的祖宗阴宅根本没问题,出事的是他父母祖辈的尸骨!
    虞妗妗侧身询问张有福:“你说三年前,你曾经迁坟捡骨、二次重葬,把祖宗坟墓迁到了这座山包上,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张有福一拍脑袋,说道:“还真有。”
    “大概就从几年前开始,我时不时会梦到我爹妈,梦里他们的房子好像一直在漏雨,还和我不停地说着啥;
    但大师你们也知道,人白天一清醒,晚上梦到的很多细节不就都忘了么,我就只记得我爹妈好像是腿疼,其他就记不太清了……”
    起先张有福并不把梦境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自己人至中年,开始思念死去的父母亲。
    后来多做了几次梦,梦境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梦里父母亲好像很着急地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偏偏他一睡醒就记不太清。
    张有福虽然平日生活中不信鬼神幽灵,但骨子里到底是华夏血脉,又事关父母,他还是在某次饭局上,询问了身边特别迷信的老板朋友。
    他这个朋友一听,便说肯定是他地底下的爹娘住得不舒服!
    又是漏雨,又是腿疼,肯定是墓地没有选好,阴雨天进水过于潮湿了。
    那老两口能不闹么?
    一边这么说,朋友还给他推荐了大师,劝他道:
    “老张啊不是我说你,阴宅风水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得信!我记得你爹妈的坟就在老家乡下的河道口吧?那个地方连个遮荫的蓬盖都没有!
    你说说你一个大老板挣了那么多钱,都不好好把祖坟修葺一下,现在是时运还好你不当回事,过些年碰上流年不利又没个好风水调剂,走了背运你到时候就哭去吧!”
    张有福对所谓的祖荫嗤之以鼻。
    什么父母对坟地不满所以梦中来闹这番话,他也是将信将疑。
    但朋友说的有一点他觉得有道理,自己挣了那么多钱,确实该给爹妈整一块好的坟地。
    老家的坟头都长野草了,每次去他还要费劲修理。
    万一真有什么灵魂之说,便可改善父母在阴间的环境;
    哪怕是他想多了,也当尽个孝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有福盘下了一个风清水秀的小山峰。
    还在朋友的推荐下,找到了迁坟址的大师掐算良辰吉日。
    到了日子由大师一通做法,声势浩大,开棺捡骨。
    大师重新将几具张家前人的尸骨,放入张有福新打造的楠木棺材里,葬入他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整个仪式才算完。
    迁坟后张有福偶尔还会梦到爹娘,梦里似乎没什么改变的地方,他爹还是觉得腿疼。
    他醒来后还会心中嘀咕:
    明明已经把坟墓迁移到了山上,不会再被雨水浸泡,为啥他还会做梦?
    果然那劳什子大师就是在放屁!
    也不记得是哪一天开始,爹娘在梦中的身影愈来愈淡,渐渐地张有福就不怎么做梦了。
    没有梦魇之后,他的睡眠质量还提高了,他便没当回事,还挺乐呵。
    听到这儿,虞妗妗有些语塞:
    “别人说是阴宅漏水你就相信?很显然你父亲是在给你托梦,腿疼的意思是他尸体的腿骨有问题,他在提醒你……”
    “你能看到的‘漏雨’应该也不是雨,地府根本没有云雨这类东西,那是你父亲的尸骨被当成魇镇物下咒,缠绕在他身边的阴煞之气。”她语气无奈说道:
    “至于后面你觉得梦里的父母愈发模糊,直至消失,并不是事情得到了解决,大概率是在魇镇的镇压下他们越来越虚弱,到后来已经没有力气给你托梦、提醒你了。”
    张有福懵了,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哎呀’叹息着拍自己的大腿:“我真不知道我爸是这个意思啊!”
    “我这个猪脑子!我怎么就没有上心呢!”
    “现在自责没有意义。”虞妗妗说。
    孔一扇:“是啊张老板,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家里能出那么邪乎的事。”
    “你要不再仔细想想,谁有可能对家里的先人们下手?”
    张有福冥思苦想:“难道是我那朋友?”
    “会不会是他和那个迁坟的风水师父串通一气,趁着给我爸妈迁坟的时候,对棺椁中的尸骨动了手脚?”
    虞妗妗轻轻摇头:“有这个可能性,但很明显是两位老人家托梦提醒在先。”
    “在迁坟之前你就梦到他们被困于阴煞,知道你父亲腿骨有异,说明棺椁中的腿骨在更早的时候就被替换了。”
    一时间线索再次停滞,张有福愁眉苦脸陷入沉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激动问道:“韦大师,我爷爷的尸骨被人动过手脚吗?!”
    在这段时间里,他聘请的保镖一刻不停,接连刨开了其余几座坟墓。
    韦青一直在坟坑里研究尸骨。
    听到张有福的问询,她抬起头看向地面上方众人的方向:
    “这个坑穴是你爷爷的吧?他的肋骨有问题,也被替换掉了。”
    “那我觉得,对我下手的人是老家的人!”张有福得到确切的答案,面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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