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大祟脱囚
    在察觉到天帝的真正用意是为了解开封印之时，伊清颜的身影在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姑且不论这疯狂之举背后的真正企图，解开封印首先需要的就是取下杀生刀，这点不会改变。
    况且……
    哥哥对那柄刀的称呼流入她的耳朵，自从看到戒刀时内心浮现的悸动，在这一刻化为某种确信。
    那是我的东西！
    原本对世间物欲毫不在意的伊清颜，第一次产生这种念头。
    无论咒禁还是禁物，对于天生具备立于亿万人之上才能的少女而言，都缺乏意义。
    然而，那柄刀不一样——
    那并非贪婪，而是一种顺理成章的索取，将其看作是属己之物，仿佛那柄刀本身就是肢体延伸的一部分。
    她的速度已快到极致，这颗星球上没有人能在短距离移动中超越她；但当伊清颜的指尖触碰到那刀柄的时候，它却像梦幻泡影般，任凭少女的手指从当中穿过。
    “抢到了……咦？！”
    唇齿间吐出纯粹惊讶的回响。
    伊清颜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自信，因此能在第一时间得出结论：并不是它第一时间转移了，而是从最初就不在这里。
    可如果杀生刀不在此处，那它定下的封印究竟是……
    “呵。”
    背后传来天帝嘲讽般的轻笑。
    半边是绝世美人，半边是皑皑白骨，正可谓是佛家所谓“红粉骷髅”一词的化身。
    祂低垂眉眼，执起双手放在平坦胸口之上，做出变幻手势，动作似快时慢，手指聚拢成曼妙之型，挪动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幻影，正如那期到来时尽情盛开、随后又被风雨垂落，只剩凋零残骸的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岑冬生耳畔传来轰隆隆的惊雷之声。分辨不清是虚幻或是真相，只见空中有道道裂纹扩张，绽放光芒。
    雾气渐散，杀生刀的影子却随之消逝，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曾被雾气封锁的巨大肉球像人的心脏一般搏动，迅速膨胀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暗红色的组织不受控制，如脱缰野马般膨胀增殖，在眨眼间几乎要将这地下空间占据——
    岑冬生立刻后退，顺着来时的漆黑甬道离开。
    在他动身后的三分之一呼吸间隔内，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他意识到妹妹已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黑暗的视野中，只有那双清亮瞳孔正闪烁着有神的微光，盯着前方。
    肉球的体积在极短时间内增殖到难以计算其具体规模的大小，但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捕食或攻击的动作。
    一时间，深渊内寂静无声，只剩从肉球体内发出的粗重喘息。
    稍纵即逝的……对峙与平静。
    岑冬生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大声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等称之为大祟，乃世间一切污秽的聚集，纵然是有大神通的天人，在面对它时都会陷入堕落的诅咒，难以自拔，恐怕地上的凡人更不是对手。”
    天帝的声音从远方悠悠传来，祂毫不介意回答敌人的困惑。
    “倒是和你的那份力量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真的主动把怪物放出来了。疯了吗？”
    “阴阳平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我已迎来苏醒之时，大祟打破封印之时亦是指日可待。”
    天帝语气笃定，其间蕴藏的情感一言以概之，便是冷静的疯狂。
    “那就是原本还差点日子。哪怕剩点时间准备也好，在我们面前提前放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们想要那柄刀不在此处，如今天地之间，唯有我知道它的下落。等我执掌杀生，便能再度封印这头大祟，驱散你们这群无礼的外乡客。”
    “……你倒是不瞒着。”
    “凡人，你刚才所言，我愿意信上一回。”
    “什么？”
    “倘若是我输了，我就将刀的下落告知二位。你们想保护世界，就得想方设法将大祟消灭、或再度封印在此处，否则将会是生灵涂炭，这点绝非妄言。”
    话语间，刚才挣脱万年囚笼的大祟，似是终于抑制不住本能，开始了动作。数十条百米长的暗红触须撕裂空气，朝着空中悬浮的人影笔直射去。
    天帝一挥袖，涌出的乳白色仙气轻描淡写地将触须弹开，直到那触手之上涌出散发极端不详气息的滚滚黑烟，祂才动身闪开，一边继续着言语：
    “最后是谁活着，各凭本事。”
    天帝主动出手，是为将局势从双方对立，转变成祂、大祟、岑冬生与伊清颜，三方混战。
    正是预见到了这一幕，祂才会刻意引爆本来就濒临破碎的封印。
    理由……岑冬生大概能猜得到。因为刚才的战斗已足以让对方确信，以祂如今的状态，敌不过兄妹二人联手，干脆提早一段时间放出了“大祟”这一变数——
    心念电转间，那猩红色肉球在捕捉天帝之余，犹不餍足地探出触手伸向其它生命体，混浊晦暗的气息如浪潮般涌来
    岑冬生眼角一抽，连忙躲开。
    果然，天帝对大祟的本性十分了解。明白它一旦破封，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剩下所有人都看作猎物。
    这肉球，还不知道有没有自属于自己的意志和理性……总之表现出来的性质异常贪婪。
    在这场混战之中，天帝的优势在于曾与大祟进行过漫长的战胜；而对于兄妹俩而言，却是头回遭遇的对手。
    若大祟本无灵智，引诱起来更为容易；而另一方面，哪怕最后输得是天帝，岑冬生等人的确免不了要为其处理后事，横竖不会有人放过这头魔物。
    但即便是计划，毫不犹豫将生死大敌主动解封的行为，仍让人震惊。
    为了最终胜利毫无底线，从天帝的行为中，岑冬生感受到的是一种……只属于战士的狡诈。
    天帝纵身而起，扶摇直上，白烟朝着深渊上空冲去。
    “逃了！不……是为了取得真正的杀生，快跟住！”
    兄妹俩追逐天帝的同时，他们后方同样有一庞然大物在追赶，横截面本称得上宽阔的深渊被膨胀的肉球组织不断碾碎，像鲜红色的舌头在狭长的喉道里穿行。
    从那猩红表面释放出的滚滚黑烟，正逆流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