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排斥这里的餐点，事实上只要是美食，他都乐意尝试。一开始不喜欢吃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没办法优雅熟练――最重要的是正确――地使用这种餐具……
    等到吃了一餐之后他立刻就搜索了正确的餐桌礼仪和使用方式，顾嘉天在某些方面是一看就会的天才，至少现在一板一眼，很有样子了。
    顾嘉天舀了一勺汤，忽然开口问道：“你活了这么多世，真的从未厌倦过？”
    尤斯把眼镜摘下来放到一边，“我只后悔过第一世浪费生命。”
    顾嘉天笑了，点头，“的确是很强的执念。”
    尤斯拿起餐刀，“整个星际中，只有西科尔没有执念还能活过那么多世。而我，永远都以自己的执念为荣。”
    顾嘉天第一次听到尤斯提到这个问题，而这也是他所好奇的，他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疑问，“为什么西科尔可以活那么久，在毫无追求的情况下？”
    尤斯抬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顾嘉天滞了一下，他没听懂尤斯的话，哪怕尤斯的重音落在“人”上，他都可以接受，然而落在“一个”上……
    顾嘉天在脑子里尽力地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然而尤斯却忽然开口了，“你知道吗，你这种人，特别容易吸引这个世界的强者们。无论是西科尔，还是我，还是其余的很多人……在看到你之后，都会下意识地关注你，甚至很喜欢你。”
    顾嘉天又笑，“那么你呢？也很关注我，喜欢我，同时想着怎么才能把我解剖？”
    尤斯摇头，声音清冷，“我不会那么做的。西科尔一定很羡慕你们那个世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时间的流逝在不知不觉间，没有那么多的烦琐事情会消磨你们的热情。你们或许没有足够的执念，然而对别的事情都很好奇。”
    尤斯吃了最后一口，然后站起来结束了这次对话，“你们这样很好，非常好。对其余事情的热情就是你们的执念，很丰富的生活。”
    顾嘉天莫名其妙地坐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这个尤斯是怎么想到这个话题的，更不明白这个话题的意义在哪里。
    是说自己在这个世界万人迷吗？顾嘉天不屑地嗤笑一声，也跟着站起来。
    顾嘉天一个下午都没去上课，即使这样，也还是有一些功能没有调试完成，尤斯看了一眼表，“你先回去吧，我会把今天的这些优化后再找你。”
    顾嘉天还是觉得有些没过瘾，不过也知道今天他的识海力量耗费太大，最好也是到这里为止，便跟尤斯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顾嘉天看了一眼课表，他下午的课早就结束了，而且距离各班教师自由组织的晚上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向宿舍走去。
    因为正好是下课时间，校园里的人很多，之前宿舍楼门口乱七八糟的树林迷宫也被撤掉了，所以顾嘉天就一路顺着人群――同时承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
    顾嘉天彻底出名了。
    继联首大人亲自送他上学之后，尤斯大人还亲自给他制造机甲！
    几乎是在上午的课结束的同时，顾嘉天的影像资料就传遍整个学校了。
    顾嘉天被人指着，又没人上来挑战，心里非常不爽，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刚走到宿舍楼，就看到大门口被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人声鼎沸，而且看那样子，人越聚越多，没有一个散开的。
    顾嘉天忽然有点不详的预感。
    他向前走了两步，最外层的人看到他，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并且……渐渐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顾嘉天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号肯定是“西科尔大人亲自着送上学”和“尤斯大人亲自给做机甲”的人，而在机甲a班拿到早上一个小小基础测验第一这件事一定没多少人关心――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凭什么给自己让开？
    顾嘉天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走去。
    人群给他让了一条通路，通路随着顾嘉天的脚步渐渐延伸……直到顾嘉天看到站在人群最里面的西科尔。
    西科尔这次穿了一身黑色军装，只有腰带的银边带着一点白色，正靠在他那豪华座驾上，笑着看向顾嘉天。
    ――顾嘉天想杀人。
    顾嘉天的腕带微微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咬肌明显地鼓了鼓，那上面有一条文字消息。
    “宝贝儿，回家吗？”
    发信者，西科尔。
    顾嘉天缓慢地向前走，看着西科尔显得很柔和的笑容，忽然也露出一个显得有些耀眼的笑容，“联首大人。”
    西科尔绅士般地打开一侧车门，眼角漾起细微的笑纹，“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回联首府去住。”
    顾嘉天笑的更加耀眼，说的话却一字一顿，“当然――如、您、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零晓篁笙妹子的地雷，和豁牙妹子的两颗地雷一颗手榴弹……么么哒，亲一个
    ☆、打一架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顾嘉天现在恨不得弄死西科尔，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状态不适合在这种很多人的路上爆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西科尔嘛……他当然知道自己点了炮仗，现在炮仗的引火线正燃着呢，他也没跑出安全距离，怎么也不可能再接着催化了。
    一路上顾嘉天都在用手指敲击车门，笃笃的声音让西科尔有点烦躁。
    西科尔的确是故意用这种过火的方法来让顾嘉天同意回联首府住，原因很幼稚，因为他喜欢顾嘉天生气时候的样子――眼睛里冒着火光，整个人暴烈躁动的，简直像是一座蠢蠢欲动的小火山。蓬勃的能量蕴含在身体里，等着在一瞬间爆发出自己最炫目的光彩。
    那是比烟花还灿烂的灵魂。
    西科尔别过头，勾了下唇角。
    顾嘉天也正看着窗外，面色阴沉，显得格外沉默。
    他知道西科尔一定有让他住在联首府的原因，可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真的说明，他不可能不听。所以他现在完全不明白，西科尔为什么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法。
    他已经能猜到明天学院的人会怎么猜他了――说情人都是好听的。
    想到这里，顾嘉天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到了联首府，“砰”地甩了车门进屋。
    西科尔老实地跟在后面，一直跟到顾嘉天的房间里。
    顾嘉天的房间就在西科尔的楼上，面积非常大，设施也很完善，没有过多装饰，看起来很整洁。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西科尔还细心地锁好门，免得被人窥视到“帝国最高机密”。
    随着密码锁完备的“哔”声响起，顾嘉天停下脚步，二话不说，举起右手直冲西科尔腹部打过去。
    西科尔轻巧地避开，顾嘉天却不可能放过他，变成直冲拳，向上猛击。
    要是被这一下打中，西科尔至少要掉两颗牙。
    西科尔一手拉扯过他的手腕，另一手扣住他的虎口，把顾嘉天整个人带到自己面前。
    顾嘉天冷笑一声，顺着西科尔的力度转身，左臂肘部正顶在西科尔腹部。
    西科尔受到重击，向后踉跄两步，靠在门上。顾嘉天上前一步，身体略微后仰，左腿在西科尔膝盖高度横扫，带起一片风声。西科尔抬起右腿，挡住他的攻势，另一条腿前跨，上身抓住顾嘉天双肩，带着他转了一个圈，把他按在墙上。
    西科尔力度不小，顾嘉天没用灵气，被磕的闷哼一声。他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凶光，一把揪住压在他身上的西科尔的衣领，双手用力推着他，一直把他压到床上。
    西科尔知道不让顾嘉天打几下，根本就没法让他消气，刚刚的抵抗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过他没料到顾嘉天如此执着地要压制住他，猝不及防之下，真的被顾嘉天压在床上。
    顾嘉天还穿着军装配备的黑色的高筒靴，但他根本没管这个，膝盖跨在西科尔腰两侧，靴子底正好在床外，上身弯下去，跟西科尔的脸只距离三四厘米。
    西科尔的躺在床上，放松了整个身体，静静地看着顾嘉天。
    这个姿势很奇怪，看起来就像是顾嘉天要对西科尔做什么一样。其实，如果不是顾嘉天的面无表情说明他在生气，西科尔也不一定会做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视着，刚才还要着火的气氛被浇了一盆凉水，发着“嘶嘶”的声音，诡异地平静下来。
    就在西科尔以为顾嘉天消气了的时候，顾嘉天忽然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西科尔的额头，轻声说，“今天我很没面子。”
    西科尔淡淡地答：“我知道。”
    顾嘉天又笑，“不报复你，我心里太不舒服。”
    西科尔没说话。
    顾嘉天忽然抬起手，一拳砸在西科尔眼角。
    西科尔闷哼一声，但没有叫疼。
    顾嘉天砸完一拳，提起拳头，用上更大的力气，又是砸在同一个位置。
    西科尔被砸了两下，却低低地笑出声，“满意了？”
    顾嘉天露出高傲的笑容，“当然。”
    “可以治疗，但是要留下伤口，至少一天。”顾嘉天忽然低下头，在西科尔耳边这么说着。
    西科尔正要说话，便感觉到湿滑的触感覆在自己眉骨处，他的呼吸骤然粗重两分。
    顾嘉天轻轻地舔吻了一下，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西科尔，神情非常高傲，还带着些冷漠。
    顾嘉天用这种奇怪的表情看了西科尔一眼，便曲起一腿，看样子是想站起来。
    西科尔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一把拉回去，一个翻身，再次压在顾嘉天身上。
    什么废话都没说，西科尔不管不顾地按住顾嘉天亲上去。
    也不是第一次亲了，顾嘉天一点都没矫情，不好意思欲拒还迎更是一点都没有，舔咬着西科尔的舌尖，配合地非常默契。
    半晌，西科尔抬起头，停在与顾嘉天呼吸相闻的地方。二人的气息缠绵，显得气氛格外暧昧。
    顾嘉天把西科尔推开一点，“亲上瘾了？一天一次？”
    西科尔摇摇头，从顾嘉天身上起来，连晚安都没跟顾嘉天说。
    顾嘉天撑起身体，冷笑着看西科尔走出去。
    西科尔走出去之后，顾嘉天找来机器人管家，把一整套床上用品都换了，才躺上去，刚打算闭上眼睛，便察觉到腕带的震动。
    他低头按了一下，腕带立刻投影出一封信。
    来信人，西科尔。
    顾嘉天抱着头笑倒在自己的床上，半晌没喘过气来。
    好吧，其实不是西科尔太纯情，而是他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不是谈一谈的好时候。顾嘉天发脾气，他们又奇怪地亲了一次……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西科尔当然可以平静面对，但是他觉得顾嘉天做不到。
    顾嘉天的确做不到，因为他觉得自己对西科尔的态度应该换一换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是看上眼的人都是可以带上床的，但是其中有一种人不可以，那就是敌人。
    西科尔不算是敌人，但也绝对不属于可以随意上床的那一类里。
    爱上了之后是一回事，现在这种仅仅是喜欢他那副壳子是另外一回事。
    顾嘉天靠在床头上，抱着一边膝盖，看着窗外一大一小两个月亮。他没开灯，房间里只有月亮的光亮，显得格外清冷。
    他现在跟使臣的身份没什么区别，而西科尔是他需要做交易的对象。如果发展了一些略微超出控制，又没有浓烈到让他为他们之间的感觉而努力奋斗的感情的话……对于在这个世界里孤家寡人的顾嘉天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会在与西科尔的斡旋中陷入不利地位。
    顾嘉天叹了口气，难得一个长得对他胃口，实力又这么强的。
    不过顾嘉天喜欢过的脸和身体实在太多，舍弃一个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
    顾嘉天开始认真地看西科尔的那封信，或者说是消息。
    大约五分钟的时间，顾嘉天从头看到尾，无所谓地把这封消息粉碎性删除。然后他颇为满意地躺倒回床上，他明天可以一直睡到早上七点了。
    西科尔告诉他，他可以不参加早操和晚课，只要上平时的机甲，指挥和精神力课程就可以了。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西科尔可以在早晚时间直接辅导他的精神力量修炼。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想保护他的安全。
    顾嘉天冷笑，直说不想让自己有正式的毕业证，拿到军官资格得了。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还一定要去参加，未免太不识抬举，能好好睡一觉，也是挺幸福的事。
    顾嘉天下床洗漱，房间里的管家机器人非常智能地来给他换衣服，放洗澡水。
    回到自己房间的西科尔则先后联通了院长和尤斯的频道，房间里立刻出现了另外两个人的虚拟投影。
    院长依旧是那副没正经的样子，大晚上依旧穿着军装，只是最上面三个扣子都没系上。尤斯则穿着他那银白色礼服，只是没戴眼镜。
    西科尔揉揉额角，“今天你们都见过顾嘉天了，感觉如何？”
    尤斯还没有张口，院长先老不正经地说，“嘿嘿，尊敬的联首大人，您的一级官员至少有二十人，官方问题找他们就行了。找我们商量的一定是您的私事吧？顾嘉天我也见到了，做跟他做情人的话，你一定会很辛苦的，比如他可能会经常像今天这样打烂你的额角。”
    西科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尤斯便□□来，“今天你做的过了，他很骄傲，你触及了他的底线。”
    西科尔无奈地耸肩，脸色有些疲倦，“才接触几次，你就替他说话了。”
    他最近越来越经常地感觉到疲倦。
    尤斯声音冷硬，“只有他才能最好地驾驶烈焰，他是我实验品的主人。”
    西科尔低低地嗯了一声，抬眼注视尤斯，语气有点冷，“可是清泉的主人也没得你这样的青眼。”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说的那些高尖端武器什么的，不见得现在各国军事基地里就没有哈，还有现在各种科幻文里的腕带啦，智能啦，在各种实验室里可能早就出现了，科幻世界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有木有。这两天看自然杂志看的头疼……当然主要是我英语不好，全英文的看着费劲oml看那些研究成果，真心觉得神奇。
    ps:脑血管痉挛犯了……明天不一定有更新，不好意思oml止疼片吃了标定量两倍了，还是疼的难受……这两天净断更了，不好意思，鞠躬……
    ☆、讨论
    尤斯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性格太温润的人总是不会吸引别人太多目光。”
    西科尔的表情越发困倦，“算了，不要再开玩笑了，你们觉得采取顾嘉天那个世界的模式，有可能吗？”
    院长看到西科尔的样子，坐直身体，表情有些惊骇，“你的精神状态……怎么会？！”
    “不止是精神状态，今天的反应力也很差。”西科尔喘了口气，指了下已经不再流血的额角，“顾嘉天没用灵气，我跟他打平手。”
    尤斯伸出一只手指摩挲了一下嘴唇，“这一次的性格跨越度可能会很大，在完成性格转换前，你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
    “当然。”西科尔点头，“但是你们不要转移话题，你们觉得把艾木克的生存模式改了怎么样？”
    院长没说话，皱紧眉头，看向尤斯。西科尔似乎也没指望院长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也跟着看向尤斯。
    “改变生存模式，首要的是减少重生次数，增大每一世的生存时间。”尤斯沉吟半晌开口，“现在艾木克的人际关系明显是扭曲的，父母亲人之间没有感情，只由法律义务联系在一起。高层贵族中重生十世以上的人改变世界规则，重生后被渴望强大力量的家族接回已经成了不需言明的潜规则……”
    院长忽然打断尤斯的话，“尤斯，按照你这么说，西科尔和我，甚至是你，都是破坏规则的人。”
    尤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为了我们自己的或者是民众的执念，明明可以发生改变的人生再次回归所谓的正轨。”
    西科尔双手指尖相对合在眼前，目光没有焦点，似乎是在听，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尤斯已经接着说下去了，“这个世界越来越死沉，所有人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人和人之间早就没有感情可言了。这个情况越来越严重，两千年前……还不是这样的。”
    院长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西科尔，忍不住道，“我不知道你还研究过社会学。”
    尤斯没有管他的吐槽，整理了一下礼服的衣领，“无论改变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改变势在必行，不过……我只是个研究员。”
    西科尔终于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其实，我曾经想过消除所有人的魂端粒。”
    剩下的两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全部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西科尔。
    每个人的染色体末端都存在端粒，随着细胞分裂，端粒会渐渐变短，当减短到一定程度后，这个细胞将无法再次分裂。
    魂端粒的概念由这个衍生而来，每重生一次，魂端粒就会减少一点，减短到一定程度，这个人的生命即走到尽头。而灵魂这种东西相比于实际存在的染色体更加虚无缥缈，因此才会受到执念的影响。
    魂端粒是每一个艾木克人都知道的，因为这是他们生存的基础――而他们的联首大人居然想过要消除这东西！
    院长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奇怪，简直就像一个疯子。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没法开口，嗓子干涩无比，声音也很嘶哑，“还没到那个程度吧？应该不至于……”
    “漫长的生命已经变成了累赘，越来越多的人浑浑噩噩，艾木克已经失去了更加繁华的可能性。人民知道的越来越多，然而新奇的发明却越来越少……这已经变成恶性循环了。”西科尔叹口气，“我很想改变这种现状，哪怕被人斥为屠夫。”
    尤斯抬眼，眸光锐利，“可是你没做。”
    西科尔点头，“是的，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他自己生命的权利，我不能帮他们选择，只能给他们更优的选项。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再想想……想好了告诉你们。”
    院长呼出一口气，扯起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也好，正好我先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
    话音落下，他就单方面切断联系，影像即刻消失。
    房间里的光源少了一个，显得更加昏暗，只剩下尤斯的模拟影像在幽幽地发着蓝光。
    西科尔举起酒杯在手里把玩着，“你不走？”
    尤斯向旁边抓了一下，拿了一副眼睛戴上，盖住有些冰冷的眼神，“你到底想怎么做？别告诉我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西科尔叹了口气，“目前为止的确没什么想法，我也曾经想过，既然我们就是这种生命形态，那是不是只有这种生命形态才是最合理的？真的有必要改变吗……”
    尤斯知道，西科尔活了这么久，一旦对自己产生怀疑，那就不只是怀疑那么简单了。
    尤斯最后看了一眼西科尔，“这是你的事，我说了，我只是一个研究员。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直说。”
    说完，切断了自己的通讯。
    西科尔把酒杯放到一边，独自枯坐，渐渐闭上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
    顾嘉天做了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让他有些沉迷。
    他看到他那个宠他宠上天的师父笑眯眯地拍他的头，然后他一把他师父的手拍下去，还翻了个白眼。
    他师父笑容不变，“要快点修炼，赶快变强。”
    顾嘉天似乎能隐约记起，他跟师父进行过这个对话千百遍，他反问的语气都那么按部就班，“然后赶快打烂你那张装嫩的脸吗？”
    他师父应该说些什么的，一定是的，应该从他们第一次进行这个对话开始就是这样，他师父应该说些什么的，说什么来着……
    然而没有，他师父依旧是那张笑脸，但是整个人渐渐渐渐地淡了，像是一张晕开的水墨画，墨迹淡的再也看不清。
    顾嘉天站在原地，有些困惑。
    眼前兀地又出现一张脸，那是跟他宗门齐名的另一宗门的大弟子，顾嘉天的老对头，秦明杰。
    顾嘉天其实不知道秦明杰为什么总是那么敌视他，在他眼里，秦明杰甚至算是一个少有的对手，跟他修炼的时间差不多长，实力只比他略差一筹。
    骄傲的顾嘉天喜欢这种紧迫感，好像总有一个人在紧追着他，让他被押着向前跑，不能后退不能怠慢。
    可是秦明杰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愤恨的样子，好像要把他嚼碎咬烂都没法纾解心里的恨意。
    顾嘉天慢慢开始对他失望，他以为他们应该有一样的心情，因为他们跟那些只能把实力提升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天材地宝身上的人不一样，他们有天赋，他们肯努力，他们是天之骄子。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既然给了他们这种天资，他们就该好好运用。可秦明杰这种心态根本没法撑过一次次心魔，迟早是要成魔的。
    顾嘉天再不愿意跟他比试，哪怕在梦里，顾嘉天也明确地知道，他看不起这个人，不想跟他比试。
    可是秦明杰不依不饶地扑上来，用他那个宗门镇派法宝镇魂绫一次次缠上来，顾嘉天恼火了，召出自己的火灵剑向前刺去――
    有什么冰凉的感觉覆在他脸上，顾嘉天意识有些模糊，睁开眼睛，看着上方。
    西科尔拿着一块湿毛巾盖在他头上，淡淡地笑着看他，“还不起？”
    只是那笑容一点都不真实，里面的冷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让顾嘉天更加困惑。
    顾嘉天刚醒，还沉浸在梦里没清醒，眼神就像是一只被逆毛摸了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随时都要挥爪子挠人――虽然很有攻击力，但并没有恶意，澄澈地能让人一眼读懂他心里的想法。
    西科尔本来心情不大好，但是看到顾嘉天这样，莫名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笑容也变活了。
    顾嘉天支起身体，揉了揉脸，“干嘛？你怎么进来的？”
    西科尔站起来，抱臂看他，“不是跟你说可以单独给你上课，帮你提升精神力？”
    顾嘉天刚醒的时候反应还有些慢，没有平时那种浑身是刺的反应，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真的是想给我开小灶？”
    西科尔挑眉，“我会狠狠地操练的。”
    顾嘉天忽然笑了，笑的很妖，“恩，不管怎么说，被你操比被院长操要好得多。”
    西科尔有些奇怪，他很敏锐地感觉到了，虽然顾嘉天依旧在跟他调情似的说话，但是对他的态度其实很冷漠，或者说，刚刚那句话里，一点调笑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明白顾嘉天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可以接受他的亲吻……
    西科尔有点头疼，他这两天总是遇到让自己吃惊的事。
    没办法，西科尔只好先转移话题，“起床洗漱，吃完早饭我们立刻开始。不会比早起跑步轻松的。”
    顾嘉天点头，“当然，这才是我期待的。”
    顾嘉天拿出在军校时的速度，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餐厅。
    ☆、西科尔的训练
    在联首府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顾嘉天的早饭吃的还算不错。虽然是这个地方的餐点，不过联首府厨师机器人的手艺肯定不会差。
    然后西科尔带着顾嘉天走到地下三层的一间房间里，转身锁了门，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房间非常简单，呈现暗色调，贴着暗紫色的强制，铺着深米色细纹地毯。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很长时间，还见识过尤斯实验室的顾嘉天知道这里一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他收敛了不正经的表情，严肃地看向西科尔，“训练内容是什么？”
    西科尔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开始自顾自地说起另外一件事情，“你知道最快的修炼精神力的方法是什么吗？”
    顾嘉天知道西科尔这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并不指望自己能答出来，老实地摇摇头。
    西科尔把手背到身后，开始来回踱步，“根据艾木克人长时间以来的研究得知，想快速增长精神力，就要先耗尽精神力。同时，耗尽精神力是非常危险的，在战场上一旦耗尽精神力，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顾嘉天有些明悟为什么西科尔要亲自给他开小灶，因为以他的精神力，跟别人对战，或者做一些这个世界的精神力锻炼，一定不是那么容易耗尽的。
    西科尔虽然穿着军靴，但由于地上铺着的地毯，来回走动并没有发出声音，顾嘉天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点遗憾。
    他察觉自己分心，立刻驱赶走头脑里的念头，专心听西科尔说话。
    “因此，用这种方法锻炼精神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你会习惯耗尽精神力的感觉，哪怕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最极端的情况，也不会力竭昏迷。只要清醒，就有活下来的可能。”西科尔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得出来，他讲解的很认真，“我们今天的训练，就是你用你们……所谓的识海力量与我对战。当然，我会使用跟你一样程度的精神力量。”
    顾嘉天的眼神刷地亮了，看着西科尔的眼神就像看到猎物的猎人。
    不知道为什么，西科尔被他的眼神看的身体微微发热，有一种无法言明的冲动在身体内涌动着。
    西科尔有些无奈，顾嘉天明明什么都没做。
    顾嘉天舔了舔嘴唇，“开始吗？”
    西科尔偏头，“提前提醒你，这个训练不止会考察你的精神力，还能考察你的指挥能力。”
    顾嘉天有些疑惑，正要提问，西科尔已经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那透明又雄厚的东西分布在西科尔身周，微微地漾着，就像大海。
    顾嘉天不再询问，也放出自己的识海之力。他的精神力跟西科尔的不一样，透明中微微燃着红色，在细枝末节处甚至在模拟火苗燃烧着，把他的属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顾嘉天享受地眯起眼睛，无论对谁来说，处在自己的精神力中都是一种享受。
    西科尔浑厚的力量率先向顾嘉天袭去，明知道没有声音，可顾嘉天依旧觉得自己听到了嗖嗖的风声。
    实在是太快了！
    这速度几乎要比顾嘉天的身体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还要快过几成！
    没有实体的精神力果然是有好处的，至少少了很多阻碍。顾嘉天一直以为，不用机甲的西科尔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个想法有多愚蠢了。
    他变得非常凝重，飞快地把自己的精神力迎上去。
    精神力遭遇上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二人的碰撞太过有力，顾嘉天这种从未用精神力作战过的人根本没办法承受这种冲击。
    当他恢复时便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被西科尔那极富攻击力的东西打散一部分了――西科尔的精神力不止快，而且非常凝实，顾嘉天散漫着的精神力根本不是西科尔的对手！
    顾嘉天当然不会服气，在劣势中的他非常努力地凝实起自己的精神力。
    顾嘉天觉得时间的流速明显缓慢下来，他似乎能听到时间前进发出沉滞、凝重的咔哒声。好像是几个小时那么久，他的精神力才勉强凝实到能遏制住西科尔进犯的地步。
    虽然他的状况非常不好，但他依旧艰难地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西科尔看起来非常轻松，还能开口说话，跟扯起嘴角就已经非常费力的顾嘉天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露出一个非常赞赏的笑容，“非常好，你学的非常快，但要打败我，还远远不够。”
    说完，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便发生了变化，顾嘉天的精神力节节败退，西科尔重点攻击的部